在2010年的最后一天,方建华安排手下所有的员工中午一起到饭店聚餐,迎接新年。这是他三年来过的最为轻松的一个年末。“前两年每到年底的时候,日子根本就没办法过。手机一直没断过,都是催债的电话。”新能源产业被所有人看好,但是真正敢投身其中的人并不多,敢砸锅卖铁、倾家荡产投入的就更少了。
上海樟村电子有限公司创始人方建华,就是极少数敢倾家荡产投入其中的人之一。
从上海开到深圳
但凡提到新能源汽车,绝大多数想到的都是纯电动车、混合动力车。电动车现在能上路的产品屈指可数,混合动力车能获得市场认可的同样寥寥无几。可以这么说,如果将纯电动汽车定义为1,那么混合动力车就是0.5的纯电动车。当很多人都想着直接做出纯电动汽车的时候,似乎没有太多人想过,如何将混合电动车加以改进、升级,变成纯电动车。
方建华,就是看准了这个被人忽略的市场。
英语专业毕业,从国企下海,投身商界,方建华一眼就看中了新能源这个产业。跟所有投身新能源产业的人一样,方建华对自己从事的这一行业很有信心,“新能源汽车一定是个很好的行业”,随着石油资源的枯竭,汽油价格的不断上涨,新能源汽车是唯一的出口。
2008年,方建华开始投资、研发现在这套电池管理系统。之所以选择做这个系统,是因为方建华看到,专门做电池和专门做电池动力系统的人有不少,但在电池研发和电动发动机之间,却存在一个断档,大多数人都在孤立地研究电池或者电动发动机,几乎没人想到怎么将二者的研究成果有效地连接起来。
方建华专攻电池管理系统和混合动力车电动化改造,其产品全部出口,在国外市场上供不应求。未能在国内销售产品,主要是因为在混合动力汽车上加装这套系统属于汽车改装范畴,国内目前还没有开放这一领域。简单地说,这套系统用在汽油车上,汽油车就变成混合动力车,用在混合动力车上,最大的好处就是多一个可以充电的接口,用在纯电动车上,就可以大幅增加行驶里程。现阶段主要应用于混合动力车上。
在方建华看来,他的产品,在目前条件下,是以最低的成本实现最快的汽车纯电动化的最有效方案。“我们现在做的就是以最小的能量,输出最大的电力。”安装了樟村电子有限公司的电池管理系统的混合动力汽车,百公里油耗在1.7L左右,从上海开车到深圳的油费仅为400元。
2010年世界电动车大会在深圳举行,这是新能源汽车行业的一次全球性盛会。对于国内的新能源汽车行业来说,更是一次展示自我的难得机会。方建华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良机。作为参展商,他亲自从上海驾驶着安装有自己产品的混合动力车到达深圳的展会现场。说到这次去深圳参展,方建华特别自信:“我们的展车绝对是这次展会上行驶距离最远的。很多车子都是用拖车拖到现场的,更荒唐的是有些车子连展厅的大门都开不出去,得用人推。”在深圳电动车大会上的所见所闻,让方建华对自己的产品有了足够的信心。
卖掉所有能卖的东西
2009年7月1日,樟村电子有限公司的第一批产品,100套电池管理系统顺利出口到美国。这是方建华在新能源汽车上的第一笔收入。
在此之前,所有的投入都是没有回报的。方建华形容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以前觉得最难的时候,是给工人发不出工资的时候,而且是一连好几个月都发不出工资。资金问题,一直都是方建华心中的一个大问题。
为了解决工人的工资问题,在2009年春节前夕,方建华将父亲留给他的4万元发给工人,好让他们回家过年。这4万元,是方建华的父亲和妹妹给凑出来的。方建华的父亲告诉他:“这些钱,你拿着,关键时刻能稍微顶一顶。”说到这4万元,方建华至今还很歉疚,几乎失声说:“对老人来说,他一辈子只有这么一点积蓄了,他并不知道这些钱投到这个行业中是很微不足道的。”
在父亲交给他这4万元之前,方建华已经卖掉了自己所有能卖的东西。他以15万卖掉了自己童年时居住的老房子。这栋上海市区的老房子,是他母亲在工作多年以后单位分配的。方建华所有的童年记忆,都在那所房子里。“我知道15万卖掉是被人坑了,但是没有办法。这房子是我母亲的骄傲,却败在了我手里。到现在,都还不能跟老太太提起这套房子,每次一说,老太太就要流泪。”
除了卖掉了母亲的公房,方建华还卖掉了自己在金山和上海市区的房子。没了房子,他带着老婆孩子住进工厂,父母也被他送到了敬老院。对于父母,方建华形容自己:“我现在成了不孝子”。两位老人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都还很支持儿子的工作。方建华说:“现在房子全都没了,两个老人肯定难受,但是当着我的面,从来都不表现出来。”方建华回忆,父亲曾经跟他说过:“卖房子的这些钱如果你是拿去吃喝嫖赌了,我拼了命也要跟你拿回来。但是你现在是拿来做事业了,我支持你。房子没了,我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吃住在工厂的方建华,有家人的支持,更有员工的支持。在他还没有找到投资方以前,工厂的开销,都是他自己独自在支撑。工厂的员工中,有不少人都是跟着他一路走过来的。他们知道方建华的辛苦,也都能体谅他的不易。“很感谢我的员工们,他们在公司最困难的时候,都自觉地帮我想办法。周工找自己同学借过50万元给公司;徐红梅和老公把房产证交给我去抵押贷款;何彩英借用了自己阿姨的拆迁款。”方建华说正是因为有这么多人的支持,他才能把这个事业做起来,才不能把这件事给办砸了。
新厂房,新待遇
从2009年7月1日第一单产品出口,到后来找到朋友投资,再到现在公司资金问题全部解决,新厂房在建。方建华觉得,这只是阶段性成功。不用再担心资金的问题,现在就该专心于扩大产能,提升技术水平。
今年年底,樟村电子有限公司的新厂房即将完工,年产能可达到两万套。目前从市场上的反馈来看,两万套的产量,依旧不能满足市场需求。但是方建华一再强调,樟村电子有限公司现在还是一家很小的民营企业,企业的抗风险能力有限,虽然市场很大,但是路还是要一步一步地走。
说起2011年的计划,方建华和副总彭志不约而同地说,先要改善员工待遇,提高工资。因为要做好一个企业,员工的培养是需要时间的。现在有这样一批对企业有着坚定信念的职工,一定要好好珍惜。
对于企业的未来,方建华比喻为:“一个八岁的小男孩,现在主要的任务就应该是努力的学习、健康的成长。现在就想娶媳妇的事,还太早了。等到他到了25岁,成长起来了,娶媳妇便是理所当然的,而且一定还要取个漂亮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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