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收秦棠画照若干,其艺变有成,新路通达,已令人刮目相看。笔者将其画照按年代序排之后,又据其画风横向分作几类,略可窥其承变轨迹。
其一:承传统大写意笔墨结构,基本承吴昌硕、齐白石于传统基础上新变之路。益简其形,重其色,纵其笔,更以圈笔连环,乃成一高、简、大之气象。如《鼠年好运》(1995年)之鼠,《吻》(2000年)之双鸡,以圈笔造型,有草书连绵一气呵成之致;《梅禽图》(2000年)横画三杆,纵插两枝,《丝瓜图》横扫其蔓,纵画其果,乃纵横交错章法,仍有篆意其间;《任重道远》红日衬墨牛,《丰收乐》(2007年)绿叶缀红缨,皆以墨笔为主,却巧施色彩对比,是在吴、齐写意重彩一途之新发挥,笔者以为这批作品最为成熟,也最为耐看。
其二:吸收中国民间美术色彩、造型,或又融合抽象笔墨结构,乃成具有民间特色之现代写意绘画。如《高秋月明》(1998年)对对鸳鸯为民间情趣、民间画风,云遮月移则是水墨构成;又如《群蛙声声》(1993年)、《荷塘听蛙》(2006年),或黑蛙红眼,或红蛙黑眼,姿态、构图均富稚趣,前者两侧队列蛙阵,中以花青题字若水流潺潺,后者以圆笔示荷,以水纹喻池塘,或令人追怀原始彩陶图绘思维。笔者以为此类思维尚待开拓,最古旧之原始艺术有最简明的感性思维和构成图式,民间艺术学者称此为第三造型艺术体系,可见其重。
其三:以点、线、面现代构成融入笔墨结构之现代实验。其中大面积浓墨重彩满密构成者如《横空出世》(1995年,2000年),以墨笔写鹰若磐石雄踞,又以大片红石、蓝天环衬,《天高秋月明》(1996年)黑鸟与红地、墨黄交织之天相映,皆色彩块面强烈而有大气;《荷塘》(2001年)又以朱砂大笔挥叶,满衬黑干黄实之点线,似较前者丰富;又有《春喜》(2010年)诸画,墨干纵横,色点纷披,受吴冠中先生影响而笔力过之;复有几乎纯抽象者,如《仙影》(1994年)为线面圆转叠合令人目眩,《黄山松云》(2011年)重笔浓墨为松,绿点、黄点为饰,粉色圈白为云,乃一彩色交响。此类西方现代点线面、色彩构成与中国传统笔墨构成之化合实验,乃秦棠先生创新活力之典型显现,诚如其诗所言:“余本作画不拘形,点线符号现精灵。朗朗乾坤腕底出,管他东西南北风。”笔者以为,此系中国现代实验水墨之一途,其艺术质量决定于对传统中国笔墨与西方现代构成两面的深入,传统笔墨自身的意象性、抽象性为此一途奠定了宽厚地基和美学之根,坚持以此为本当为中国画走向现代之要。
纵观之,秦棠先生乃深明传统书画美学之人,尤重以书惯气,更以笔线为脊梁勾通点、面之质,以重墨为纲统领诸色,讲究形式美而注以诗魂,重国学而融西学,人渐老而画常新,于当今花鸟画坛独标一格。后学谨书以上数语为其成就贺,祝先生身健心舒,人书俱老而质益升华。
癸巳小雪于京城里仁书屋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