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气了，拿出手机要打110。可老人家好面子，妈妈居然在众人面前动手打了我几下。好家伙，赚钱先赚心，他们实在太厉害了。
到后来，我自己都感到，如果再不帮我妈妈买理疗床，我就要背负不孝子的名分了。姐姐劝我说没关系，多花点钱买她高兴就行了。
后来，她感冒了不吃药，说睡那张床就能好；糖尿病药也偷偷停了，吃馆员介绍的一种邮寄药。体验馆里送的石头都戴着，家里烧开的水里也放上石头。
我要是哪儿不舒服，她说你上床去摇一摇，摇一摇就好了。我姐姐姐夫回来，她也让他们去躺一下。只要我们试了，她就特别有成绩感，像是认可了她的做法。她甚至还偷偷交了订金，要帮我哥订一套。
那床搬回家时，我爸爸气得离家出走一天，可后来，爸爸也跟她一起去理疗馆，如果他不去，我妈就不给他做饭。
有时候，馆长会请妈妈去讲那张床垫多么好。我妈真不是“托儿”，馆长也不会给钱，她就是心甘甘心去讲，感到这让她有一种满足感。
好几次“3.15晚会”曝光这床，她都感到曝光的是别人的床，不是她的。上次中央电视台征集老年人保健品的线索，是我在网上主动回复的。我跟妈妈说人家记者要来采访你，她就说：“采访我，我也会说这张床好。”
可真等到央视记者来采访，我和姐姐商量了一下，还是没让他们过来。因为怕把妈妈的“世界”损坏了，担心她受不了。
现在，理疗馆已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了。我以前比较强硬一点，现在看她这状态，我都懒得说了，很无奈。有时候她去，我还开车送她。
其实我也挺内疚的，不知道是不是我们陪她少了。有时候跟朋友聊天，说我们老了以后会不会也像我妈这样。朋友说可能也会。对于母亲，还是用一种宽容的态度，就像看待小孩子一样，容许她去犯错误。对她的健康来说，不管是身材上的还是精力上的，她自己感到开心，那就这样吧。
“身材好，让儿女少费心”
口述/马悦(化名)，66岁，吉林退休工人
现在电视广播上对老年保健品宣传特别多。我家里有一张褚石床垫、一个褚石枕头、一件保健服、一个腰封，保健药也吃过三四种。
那褚石床垫说是韩国出品，试用时就是感到通电后温暖，冬天睡觉舒服，还说能治腰腿疼，但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作用。褚石枕头里面是海绵的，现在全压扁了。那衣服，销售经理说穿上之后，哪个处所疼哪个处所就热，但我穿上了也没感到。
那些药也是，宣传说这药能修复细胞，能治心脏病、高血压、高血脂……什么都管。其实我也不太信任，可人家整天宣传就信了。刚吃时，感到身材比以前有点劲儿，也可能和总到宣传点去唱歌、打扑克有关系，现在时间长了感到也不怎样。
买这些东西，花了有两万多了。我退休工资只有七八百，老伴一千多点，现在想想都懊悔。可是已经买了，懊悔也没措施。自己安慰自己吧。毕竟，身材好，儿女们少费心，自己也少遭罪。
以前我老伴腰椎间盘突出，动不了，住院两个多月。我三个儿子，一个在天津，一个在北京，坐飞机赶回来，就为了伺候我们两个月没工作。儿子们都孝顺，媳妇们也好，可是耽误他们挣钱不说，还费心，花了孩子们一万多块钱，我们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就自己保健吧。
我现在是下定决心不买那些东西了，可实在架不住广告总宣传。
比如他们宣传一种解酒药，倾销的人倒一杯白酒，把药放进去，酒就变色了。还有人说喝了60度的白酒之后，吃完这药啥事没有，自己开车回家了。讲得特别逼真，成果买来之后还是一点用也没有。
广告做得好，或者到跟前来说的，还是挡不住，中毒中得深了就还是买了。或者看见人家买，咱们也买了。 ★本刊记者/陈薇 采访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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