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树与种草(2)

　　再说了，那大树哪里来？从乡下、从森林！不顾大树逝世话，不顾山野荒芜，大树被弄到城里来“打工”，乡下、森林就活该千疮百孔？主人的成绩是“早出效益、快出效益”了，可大地的绿化也许是做了减法！城里景观变“可观”了，山村乡间可变为难了。再说，这城里只有大树没有草坪，看过去不就是山野地区了么？交错的马路，高大的建筑，遍地的乔树，那不就成了普陀山、大兴安岭的样子了吗？城市何处没有空协调阴凉去处，非要跑到大树底下去乘凉不可，那不是咄咄怪事！
　　忽然记起，主人要的是“景观”，不是“绿化”！他们寻求的重点，只在一个“观”字，你看，“立体”绿化，高低纵横，观感多好！大树把拔伟岸，荫天蔽日，高大宏伟，观感多好！小树可不行，太不起眼，不知何时才干参天；小草更需要俯视才见踪影。大树，只有大树，能远远望见，让你赏心悦目！上级、上级的上级到来，大树俱在，“政绩”俱在，一目了然，何须言说！于是，这“观”便通了那“官”。本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方人把上级、“政绩”这个东西看得顶重要，小草、小树不能彰显成绩，不能取悦上级，伴你何益，革你的“命”何该！我终于渐渐地弄懂这边“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小草”这句唱词的含义了。
　　我们小草的宿命，只在“绿化”二字，绿化只求成效，地球需要我，洁静清新的大气离不了我；不必把我牵扯到一时的经济效益中去的，更不必把我牵扯到高尚的名利场、高深的政治漩窝中去！增加绿地是千秋伟业，利民大事，怎么就成了一些主人手里的某种不光荣的筹码了呢？好像这个文明古国古时候有个唐太宗，他告诉侍臣说：“夫治国犹如栽树，本根不摇，则枝叶茂荣。”树因为小、因为“貌相不好”便被连根拔起，它还能枝叶茂荣？这样治国，国能平安？这个世界，大树，需要，小树，需要，小草，也需要。生态，这是自然的生态！
　　仰望着满城被主人独尊而不穿衣服的裸体“美女”（光秃秃的大树），我，小草，唯有一声叹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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