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登义2009年在北极考察。
□ 本报记者 王亚楠 实习生 王丽亚
他是我国第一个完成地球“三极”科学考察的人,南极、北极、珠峰、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这些地球上最神秘的地方,常人往往只能遥想一番,年过七旬的高登义却数十次亲身前往。日前,在本报参与主办的2011年度山东省青少年科普报告百校行活动中,记者在报告团中发现了他,活动间隙的交流采访,为我们揭开了一位科学家的传奇人生——
带孩子们赴北极科考 古稀“不言辞”
“才从北极回来,带着孩子们,今年去了3次了。”见到高登义,一句惯常的寒暄,没想到竟是这样让人吃惊的答案。他今年已经72岁,没想到,居然还在带队造访这些极限之地,他说,自从2007年开始组织这样的活动,只要找到他,只要有时间,他“不推辞”!
“谁带队?要不是高老带队我们就不去了!”时间倒转到2007年夏季的一天,一大群人团团围住北京青少年科技俱乐部的老师,最后问的只有这么一个问题。他们是报名参加首次北京中学生北极科学考察活动的12名孩子的家长,这可是北极啊,自己都没去过、不了解的地方。高登义,这个多次亲身前往北极、在我国2001年首次派出北极科考队时担任队长、被外国人称为“中国北极考察之父”的人,是他们此刻唯一信任的人。当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他们坚定地送孩子们踏上了神奇的北极之旅。
活动很成功!孩子们造访了位于北纬78度的斯瓦尔巴群岛,不仅考察了北极的植被、变迁、冰川地貌等,还参观了我国在这里建设的北极黄河科考站,亲眼见到了与黄河站的科学家们和睦共处的野生北极狐、北极驯鹿以及北极燕鸥等各种漂亮的野生鸟类。从那之后,这项由中国科学探险协会和北京青少年科技俱乐部共同组织的北京中学生“探索地球三极(南极、北极、青藏高原)”的科学考察活动就步入了轨道,渐次开展起来,至今已有130多名学生参加了活动。
科学考察可不是浪漫好玩的旅行,尤其带这么一个特殊的科考队伍。艰苦是不必说的,作为科学导师,高登义还要负责孩子们的安全、健康、科研收获。每次,出发之前先要讲课,和孩子们交流确定考察方向、研究课题,叮嘱注意事项、应急措施;到了目的地,除了担负起带队的责任,还要和这些孩子们一起采样本、作实验;回来后,还要指导孩子们写实验考察报告。
他已经是这一领域的大家,可他却很乐于带着孩子们作这些从专业角度看稚嫩、琐碎的研究。他说,自己也是在探险考察的过程中产生兴趣,逐渐热爱、做出一点成就的,他希望能多带孩子们亲近科学研究。“大手拉起小手来”,在他看来,这都也是科学家的责任。而且,只要用心去做,这其中的精神享受,是用什么都换不来的。
无意踏上科学探险之路,沉心“创”学问
他有很多奇趣惊险的经历:14次北极、3次南极、8次攀登珠峰、5次赴雅鲁藏布大峡谷,科学佐证了我国第一次珠峰登顶,出任我国首次北极科考队队长、主持建立北极科学探险考察站,参与发现并论证了雅鲁藏布大峡谷为世界第一峡谷;他有很多响亮的头衔:中国第一个完成地球三极科学考察的人,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挪威卑尔根大学数学与自然科学荣誉博士,中国科学探险协会主席;他有很多让人敬佩的荣誉,1986年度中科院自然科学成果特等奖,1987年度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1989年度陈嘉庚地球科学奖,开创了山地环境气象学研究,发现并论证了雅鲁藏布江水汽通道是青藏高原周边的最大水汽通道及其对气候和自然环境的影响。
可踏上科学探险这条路并且越走越远,对高登义却是个意外。
他是研究大气物理的,这是一门边缘学科,在自然界收集第一手资料是研究的首要前提。在高登义之前,研究大气物理学的科学家都没有亲自到地球三极考察过,包括为他授业解惑的老师们。1966年,26岁的高登义得到机会,跟着大规模青藏高原科考队开始了他的第一次野外科考。后来,登山气象组缺少气象预报员,将高登义借调过去当副组长,这也开始了他“兼职”天气预报的生涯。
正是在青藏高原的研究,使他获得了我国自然科学界的最高大奖,也就是在最近12年已经空缺8次的国家自然科学一等奖。因为这一庞大的研究是几百位科学家几十年共同努力的成果,当时特批将获奖人数放宽到了21人,高登义是其中最年轻的一位。
此后,只要中科院接到野外考察的任务,高登义就成了不二人选。他的足迹渐渐遍及我国天山南北、世界屋脊、南极、北极及西太平洋,策划并完成了多次科学考察,取得了大量可贵的第一手科学资料和样品,撰写了数十万字的科学专著、论文和考察报告。而本来是“兼职”、“客串”的天气预报,竟也被他沉心研究、“创”出了名堂。
最出名的是2003年5月,他受央视邀请,为登山队预报珠峰的天气。那一次,他没有和登山队一起在现场,而是在北京,只能通过中央气象台发来的数据、云图等来预报5天之后的天气,而且每天都是电视直播,难度和压力可想而知。按照瑞士气象局的预报,登山队预定于5月16至18日进行登顶,而高登义却作出了相反的预报,认为那几天没有“好天”、无法登顶。到了5月15日,果然,大风连营地的帐篷都刮破了。正在大家沮丧的时候,高登义预报说,21日起会“好天”,可以登顶。可到了21日上午,珠峰北坡峰顶乌云遮蔽,给实况转播带来很大困难,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但终于云雾消散,11点40分,五星红旗在珠穆朗玛峰顶挥舞飘扬。
他开创了山地环境气象学研究。登山家们由衷地称他为“登山天气预报的诸葛亮”,“西藏气象的眼睛”。
理性看待气候变化,不要“火上浇油”
1984年之后,我国慢慢步入了世界极地科考的行列,其中对北极考察开始得更晚一些。高登义告诉记者,对三极的科学考察,除了探索资源之外,很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通过对这些在全球气候环境变化中非常关键和敏感的区域的观测,研究、认识全球气候变化。
但对气候变化这个近年来全球都高度关注的问题,高登义却看得理性。他认为,从历史的长河看,全球气候变化有两个因素,一个是自然本身的规律,一个是人为的因素,两个因素互相叠加,长期看是以自然因素为主,但现在人的干预、强迫力也越来越强。
“人类活动到底对全球气候产生怎样的影响,其实现在还都说不清。这中间,除了科学的问题外,夹杂了太多的政治、经济的利益诉求。”高登义向记者展示了我国和世界其他国家对南北极冰盖、浮冰的研究情况:北极的浮冰这些年来确实在减少,并且可以观察到对北极熊的生存已经产生了影响,这是有共识的;但南极的情况却很不同,美国的科学家根据卫星观测,发现西南极的冰盖显著融化,而法国的科学家得到的结果却是东南极的冰盖每年在以1厘米多的速度在升高,我国在南极有2个科考站,观测的结果是西南极气温在升高,但作为主体的东南极温度在降低。
“所以这中间有很多我们还说不清的地方。”高登义告诉记者,搞科学研究要大胆假设,也要客观、理性地求证、分析。他说,科学家的研究表明:近100年来全球气温平均升高了0.74℃。而对地球250万年来的气候变化研究发现,地球冷暖变化有一个8-12万年的“准周期”,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但人类并不是就无所作为了,我们要做的是不能再“火上浇油”,而应该适应气候的变化,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尽量约束自己的行为,尽可能减少各种温室气体的排放,给人类应对全球气候变暖尽量“争得一点时间”。
这种理性、严谨,似乎已经成为高登义的“自觉”。
电影《2012》的热映,给公众造成一些疑惑,电视台邀请他去讲讲,他专门把电影下载下来,看了十多遍,研究其所谓的科学假设:《2012》的假设之一是太阳与银河系中心对于地球潮汐力的增加,这有公式可以计算,会发现所谓的增加居然是月地潮汐力的十的数十次方分之一,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另一个是说太阳风暴产生中微子会首次与粒子反应毁灭地球,但中微子本身在宇宙中就是大量存在且不与其他粒子发生反应;至于南极与北极是不会颠倒的,即使是南磁极和北磁极互变,也要隔50至100余万年才会出现一次,而且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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