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明认为,民营医院难以形成人才队伍的另一个原因,是现有人才流动政策的制约,比如,福利、户籍、职称晋升等。
一些业内人士向本刊记者分析,目前,在很多地方,医务人员选择去民营医院工作,几乎意味着自动放弃职称晋升。原因大致包括:其一,由于民营医院的医生大多缺少继续教育,而且很难有时间、机会写论文、做研究;其二,竞评高级职称需要医务人员有在基层医疗单位的工作经历,但由于民营医院大多没有完全纳入全行业管理,医生职称晋升的可能性大大降低。
“民营医院的人才队伍往往是‘老的老、小的小’”,戴明说,“偶然出现一两名中青年专家,人家要么是在原单位遭遇排挤,要么是因为超生不得不离开,真正主动选择到民营医院就职的非常少,所以,民营医院的人才梯队往往很不合理。”
“东岸医院”已基本形成了骨干队伍,“一般来说,一级公立医院只有两三位中级职称人员,我们有20多名高、中级职称人员,但我们的问题是,队伍的稳定性比较差。”
戴明说,由于福利待遇以及对民营医院发展前景信心不足等原因,不要说中高级职称人员,就连初出茅庐的医学生也往往把民营医院当作跳板,工作不到一两年就考研的考研、高就的高就。
“广大农村、社区缺的不是药、不是设备,而是人,是那些有技术、有能力的人才”,戴明感叹,“对这些人,公立医疗机构按资排辈的薪酬待遇往往敌不过民营医院许下的高薪,也就是说,只要政府有关部门调整好人才引进的配套政策,民营医院有信心招募到优秀人才,因为我们相信,大多数的医生还是想干干净净地赚钱。”
“背黑锅”
面对民营医院种种近乎“恶劣”的生存条件,仍有相当多的投资者选择进入。
戴明告诉本刊,从他开办医院至今,该市的人口总量大致上升了20多万,民营医院也增加了3家。
在这个市场格局中,已经有人开始搞“小动作”。戴明说:“有的民营医院门诊量小、住院量大,时间长了才知道,原来是靠给乡村医生回扣,比如,介绍一个阑尾炎患者,住院手术费3000元,给乡村医生的提成就能给到600元,说穿了,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民营医院几乎自初起之时就在承受公众对其诚信的质疑。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民营医院的一大流派——福建莆田系出现,其被指为瞄准皮肤病、性病的市场缝隙,把无病说成有病、小病说成大病,在牟取惊人暴利后,使公众对民营医院形成“坑蒙拐骗”的印象。
其后,一些民营医院被指继续使用欺骗诱导、过度医疗、虚假广告、假劣药品等手段,导致民营医院形象大跌,如同一个“撒过谎的孩子”,甚至是“爱撒谎的孩子”,公众对其始终不能放心。
戴明说:“投资医疗卫生领域,只能追求投资回报的稳定性,而不能寻求投资回报的丰厚性。事实证明,那些期望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获利尽可能多的投资者,采取的往往是不正当的竞争手段,不但损害了患者利益,也祸害了行业风气,最终是让整个行业为他们的短期行为买单。”
“你讲诚信,他不讲诚信,你还要跟着他一道背黑锅,你说有什么办法?我只能靠理念、信念自我安慰,对自己说时间是试金石,让我们再赛一程。”
戴明告诉本刊记者:“这几年,我工作过的那两家公立医院发展都非常迅速,可以说,比我们当地所有民营医院的形势都好。”
说到这里,他掐灭手中的香烟:“如果真的技不如人,关门失败我也认了,但现在是,医疗市场尚不公平。我只盼望,让公平来得更快些吧。”□(应被采访者要求,文中姓名及医院名为化名) (记者 张冉燃)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