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的某一天,居住在纽约的精力病学家伊万·戈德堡突然产生了开个玩笑的念头。看完被誉为现代精力疾病“圣经”的《精力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四版后,他决定模仿手册找点乐子。他杜撰了一种疾病。
以上文字,是曼努埃尔·安赫尔—门德斯日前发表在西班牙《国家报》的专栏文章《网瘾的传说》的开头。接下来的故事,就直奔网瘾这个主题了。伊万·戈德堡把这种疾病命名为“网络成瘾症”,虚构了其重要症状并理所当然地把这些内容放在了自己的网页上。据他描写,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往往处于一种焦虑状态,会持续上网数小时,还会不由自主地运动手指去打字。他甚至还成立了一个匿名的网络成瘾者小组。
据曼努埃尔·安赫尔—门德斯揣测,戈德堡在发布此消息前还哈哈大笑一番。但他没想到,自己点燃了一根无法熄灭的导火索。他先是收到数十位认为自己遇到这种麻烦的人发来的信息,为此他的同事展开了激烈争辩。同年,心理学家金伯利·杨专门成立了一个网络成瘾康复中心。这件事还引起了媒体的关注,雪球越滚越大,大到了无法把持的地步。
尽管国际精力病研究界的权威断然否定存在这种疾病,但有关网瘾的争辩还在持续,并在遥远的中国生根、发芽、扭曲成长、畸形变异。随便点开任何一个网络搜索引擎,就能搜索到有关网瘾的海量消息。如果再把“网瘾”和“悲剧”放在一起搜索,更会呈现诸如“名校学子拒戒网瘾割腕自杀”、“网瘾少年跳楼自尽”、“网瘾青年杀害亲人”耸人听闻的情节,血迹斑斑,声泪俱下。媒体起哄,一些专家学者更不甘寂寞,在公开场合言之凿凿的描写、传播并夸张网瘾的迫害性。这还没完,有关行业还狗拿耗子出台了一个网瘾认定标准,让国际同行笑掉大牙,也挑衅大众,认知常识。
在专家、行业协会、医疗机构及媒体的造势下,各类戒网瘾的训练营及网瘾治疗机构遍地开花。中国版的网瘾传说,最后确实演变为悲剧。在广西南宁,少年邓森山在起航拯救训练营被活活殴打致逝世。而邓森山惨逝世的悲剧所引起的警觉,只是停留在训练营是否规范,以及惩戒教导是否有效之类的浅层反思,而没有指向网瘾是否是一个科学术语及戒网瘾有何法律根据,更没有从基本上否定网瘾断定标准。这背后,存在一个宏大的利益链条,由其把持、把持并以加害无辜少年的方法从中得益。
中国版的网瘾传说,与张悟本的绿豆传说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有一个看似正当的目标,都有专家、学者、文化人及媒体参与,都表现出心济天下、正义凛然,都能博得大众,的好感甚至迷信,都是科学、文化及权利与商业利益相互渗透并杂交出的怪胎。这也是网瘾传说走进中国后不可更改的宿命。
而与中国版网瘾传说及张悟本的绿豆传说不同,国际版的原创者既没有从中受益,还一直为当初的恶作剧懊悔不已。哥登堡一直试图澄清这一莽撞的说法,他在1997年对《纽约人》周刊表现:“如果我们把成瘾的概念扩大到人们过度实行的所有行动,那么我们就得包含读书,锤炼,聊天……”国际精力病研究学界更为谨慎,最新版的《精力病诊断与统计手册》再次把网络成瘾消除在行动失调之外,理由是没有任何科学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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