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历史上,有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有大功于社稷者为了打消帝王的猜忌,采用自泼脏水,把自己搞臭的方法,以图回避灾害,保全自己。
比如秦国的王翦。公元前225年他统帅几乎秦国全部部队向楚国发动灭国性攻击时,竟向嬴政请求赏赐大批良田美宅,以表现对子孙家财的眷恋;比如西汉的萧何。西汉初期,英布造反,刘邦御驾亲征,萧何留守后方。为打消刘邦的戒心,萧何大批购置田宅,发放印子钱,以示志仅富家之翁;比如隋朝末期的李渊。为了打消隋炀帝的猜忌,李渊纵酒无度,大肆收受贿赂,做出一副眼光短浅毫无雄心壮志的庸人姿势,以期韬光养晦。另一个深谙此道的人,就是我们今天的主人公,信陵君魏无忌。
魏无忌的出生比孟尝君田文还要高尚。田文的老爹是国王的小儿子,魏无忌更进一步,他自己就是魏昭王的小儿子,魏安嫠(音离)王的弟弟。魏无忌为人“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士”;“致食客三千人”;“当是时,诸侯以公子贤,多客,不敢加兵谋魏十余年。”
不难看出,魏无忌就是魏国的守护神,也即是魏安嫠王的守护神。可是这魏安嫠王对魏无忌呀,始终揣着个心眼。因为对他来说,虎视眈眈的秦国之流,只是远虑,自己身边的魏无忌,才是近忧。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何况这酣睡的,还是自己的弟弟。虽说这老祖宗已经明白了嫡长子继承制,而且,自己也已经继承了王位,可这个弟弟,也太得人心,太有实力了。他越得人心,就越不让自己省心、放心,因为他的光芒,已大有盖过自己这个一国之君的势头。寡人我宁可被秦王打败,也不能被无忌弟弟夺去了王位。你魏无忌不是贤能吗,好呀,做哥哥的就给你机会,让你在家好好贤能吧!这魏国的国政,就不劳你魏无忌费心了。
有一件事情,完整可以证明,魏安嫠王的担心,绝不是空穴来风,杞人忧天。
有一天,魏无忌正在和魏安嫠王下棋,北方边境传来警报,说赵国发兵进犯,马上就要超出边境。魏安嫠王一听,这还了得,马高低令召国防部长觐见,商讨对策。魏无忌很安静地说:“只不过是赵王打猎罢了,没有必要大惊小怪。”持续和魏安嫠王下棋。过了一会,又从边境传来情报:“赵王田猎,不是入侵。”魏安嫠王很是惊愕地问魏无忌:“你是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呢?”魏无忌答复:“我的门客里有人能探听到赵王最隐秘的情报。赵王的一举一动,他都会及时报告我。”魏安嫠王一听,后脖颈子冷风嗖嗖:“他的耳目如此了得,我与小妾苟且之事,他是不是连细节也都知道呀!”
您要是魏安嫠王,会不会重用魏无忌呢?自然也不会。
这不能怪魏安嫠王心胸狭窄,不能容人,这是封建独裁的体制使然。在这种体制下,政治奋斗的成果只有一种:你逝世我活。所以,在上为君者,每天都在担心权臣背叛;在下为臣者,每天都在担心君主猜忌。于是,独裁体制下的政治格式,便不可避免地充满着诡异、讹诈和争斗。
只有民主政治,才可以避免诡异和讹诈,至少,把诡异和讹诈的迫害降到最低。
魏无忌是个贤者,但并不是个智者。他不懂得,在国王面前,应当夹起自己的尾巴,即使这个国王是自己的哥哥。
贤者魏无忌虽然闲着,但并不妨碍他持续寻求贤者。
魏国有个隐士,叫做侯嬴,是个颇有看法的智者。不过他很穷,也没有养老保险和医疗保险,所以,70岁了,还不能退休回家保养天年,只能在大梁城的东门看城门。魏无忌听说了,就想送侯嬴一份厚礼。可这侯嬴不给面子,拒绝了。魏无忌于是大摆酒席,把魏国的显贵们都请到府中。客人们都到齐了,魏无忌亲自带领车马及随从,空出车子左侧尊者的地位,去请侯嬴。这侯嬴人虽穷,可不倒架,缓缓地收拾好自己的破衣烂衫,径直就坐到了尊者的地位,丝毫也不忍让。魏无忌手握马缰,更加恭谨。侯嬴得寸进尺,又说到:“我有个朋友在屠宰场杀猪,麻烦公子绕道,我去访问一下。”魏无忌没有任何不快,径直把车驶到屠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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