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迈出一步,都会在衰老的村/启动某个危机,溪水里捕鱼的人/他的房子总在调换蓑衣,把天空拦在窗外/暗河藏在岩石后/胆小的人看不见山洞的诱惑/
陌生的方向,总有一场艳遇/你担心狐狸精的嘴唇过凉,风太大/她穿着白袍飘过屋顶,瓦片会睁开夜的眼睛/”
——小蛮《孤单的走一会儿》
我在读到这些句子的时候,感到受用无穷,因为她开启了我的思维,扭转了我僵化的逻辑推理模式,而像“她穿着白袍飘过屋顶,瓦片会睁开夜的眼睛”这样的句子,我则认为并非靠技巧就能写出,而是属于天才的专利,这是因为在诗人的眼里她能捕捉一般人所捕捉不到的东西,即她能进入那个世界,正是因为她能进入那个世界,所以她才纯粹,才会有泪水流出来时,你无法断定那代表着悲还是代表着喜,而只能说那是一种“融于”。
而和上面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句子绝不仅限于此,而是由更多的更好的,在小蛮的笔下汩汩流出,让人感到一种诗意的大美,且看这一段:
我想睡在音乐里,音乐却泛起
一些夏天的倒影。你在倒影里
对我招招手,你的笑容就,顺着
告别流走。荷花
对我挥手,浮萍就,顺着
秋天流走
我只有躲入,春天的芽孢里
什么都不会流走
——小蛮《我是一棵水草》
读这段诗的时候,你会有什么样的感到呢?若是我,我会激动,会失态,会把写这个诗的人找出来,紧紧的抱抱她,感谢她把这样的句子从自然界的某个角落里找出来,我信任这不是她的笔和手写出来的,而是她用一双温柔的小刀一样的眼睛,一颗布满神识的灵魂,从大自然的一个处所找出来,而这样的句子已经在那里静静的等候了她很久,就等那个注定的命中人呈现,来发明它,捧起,抱出,来世间走一遭,让人去爱它亲它。一般世俗的人从它身边走过千万遍是无论如何也发明不了这样的宝贝的,这些财宝独独属于某些用灵魂说话的艺术家,真正的诗人。
其实要分析小蛮的诗,是会耗掉我不知有几的笔墨,我不想做诗评,因为我不擅长也不爱好那样,我爱好的是从诗人的句子里能看出多少灵悟,多少对自然和人类所具有的真爱,没有这种情怀,诗写的再好,顶多是个匠人,而决不能说他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诗人,这种情怀是超出了某些技巧上的东西而上升到一个朴素无华的层面。再比如:
你可以把大海装在瓶子里带走
但请不要,带走一声鸟鸣
你的背包小的装不下
一粒沙子的自由
——小蛮《请你,不要》
你能从这样的句子里看出什么来吗?是童真?是博爱?是一切闪光的琉璃珠,是遍体通透的翡翠玉?还是一颗鲜活的心在跳动?也许是一颗爱着一切人而欢笑而流泪的心。
仅此而已,足矣,非常的、过瘾的东西!
而说到小蛮诗歌的技巧层面,我认为仅举其思维扩大性这一点来说即可,因为,你的思维若是平面的,单线的,呆板的,不活的,那你无论如何都写不出好诗,那么我们来看这一段:
从哪一场水中央开端伸出手臂
我来到与世隔绝的好汉地
为小小孤岛添一缕欧亚大陆的沉默
书桌之外青藏高地不语
你的宣纸,铺不出流云的痕迹
——《雅丹的手臂》
我其实还是不懂得诗歌创作技巧的,但我看到了这一段把手臂、欧亚大陆、青藏高原、书桌、宣纸等一些大空间小空间的意象聚合在了一起,而非常的和谐,自然,像一段飞舞纵横顺心随便的草书,信手拈来,这便是技巧,至于是什么技巧,各人有各人的法眼,自己揣摩吧。我不想谈这些,我重视的是诗人内在的本质性的东西,始终认为,没有好的本质,绝不会做一个好的诗人。
其实小蛮的诗有很多这样优良的句子,那是大自然中的奇珍异宝一样的好诗歌。我忽然脑海中跳出一句话:你的心正确,你的世界才是正确的。这些东西会体现在写诗人的文字里,但作为看诗读诗的人,其实更要如此,虽说“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但这是指的是审视的视角,而心的的正确与否,则关系着你能否更深的更美的读出诗人之内和之外的意味,那是些好东西,足以滋润心灵,荡涤俗尘。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