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箫(2)

　　诗句里有箫，词牌里也有箫，而元曲里呢？也有箫，比如关汉卿就写过一曲《碧玉箫》。看来随处可见箫的倩影，其实这也还是因为它的文化意蕴吧。唐诗宋词元曲是一脉相承，而文人的忧愁也总有些类似，于是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箫作意象，抒发他们心坎的悲凄落寞。就是苏轼这样豁达的人在失意时也听见了箫声，《赤壁赋》中写道：“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有学者考证说这其中的客是虚的，其实是苏轼自己在自问自答。那就暂且认为客就是苏轼吧。而苏轼听这箫声可谓感想颇深，不然何以将箫声描写得如此细腻活泼呢？我想看了这段文字的人都会隐模糊约感到耳畔有箫声缭绕吧，并且也不自觉会“凄然”。但苏轼就是苏轼，他不会长醉于箫声的悲伤，所以最后转悲于喜，开怀畅饮，与客“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像苏轼这么洒脱的文人毕竟是少数，像黄景仁就不能了，他“几回花下坐吹箫”，看着“银汉红墙入望遥”，最后还是“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可能也是爱之过深吧，有点像陆游和唐婉，他也曾和一个女子有美好的开端却没有美满的结局。本来明月相伴，花下吹箫，这是种充满了司马相如琴挑卓文君的浪漫情调的，但在伤感的诗人眼中，那伊人所在的红墙虽然近在咫尺，却也如天上的银汉一般遥遥而不可及了，所以当初吹箫的情景也就愈显悲凉，也难怪他“可怜杯酒不曾消”了。
　　箫曲听之哀婉动人，而箫本身的意韵也言之难尽。箫之意味，各人自领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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