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是非常狭隘的范畴,因为电影情势的特别,它成为中国艺术当中最落伍的一种;然后它的工业特征又使它身材臃肿,转弯很难;现在又是压倒一切的商业气氛。
朱文第三部电影《小东西》的试映会,在北京办了两场。一场请的是当代艺术界的名人,栗宪庭、艾未未、张晓刚……该来捧场的都来了。另一场,在当代MOMA百老汇电影中心,举着门票进影院的有宁瀛、陆川、贾樟柯、王小帅、宁浩、成泰燊、刘小东、左小祖咒……大部分是电影圈的熟面貌,外加音乐界、艺术界查漏补缺。
大片时代他标榜“小”
号称自己不属于任何圈子,也不承认自己诗人、艺术家、电影人这诸多身份的朱文,一呼百应的魅力让人惊讶。记者问他魅力何来,他只是笑:“我不知道呀。我也不管。”想想又讲:“其实不同门类的艺术家大部分都局限于自己的经验里面,他们自己看不明白别的,我都看得很明白。”以上提及的人,朱文平日并无多的来往,他做惯独行侠。
不写小说,改拍电影已经十年。任评论界如何事后总结、鼓呼吹捧,说他是真正革命性的作家、若写到现在会转变文学时代—他自岿然不动。凡事都要自然而然,开端时自然,结束时自然,要重新开端写,也得听从愿望的自然。他说:“兄弟,人生只有一次,你不要为任何不是你的观念去安排你的生活。”
《海鲜》、《云的南方》、《小东西》,十年来他也不过交出三份电影答卷。这是他爱好的做事方法,“我爱好的导演也都是一生当中没有太多作品的导演,比如库布里克、塔可夫斯基。”他不做重复的事,无论对他人的重复,还是对自己。
《小东西》,从取标题起,朱文就逆潮流而动。在大片时代,他偏要标榜“小”:小题材(两个男人来往的故事)、小制作(总共只有五个演员)、小成本(500万元国民币左右);涵盖的却是巴别塔式、东西方来往情境的大主题。他说真正的“大”电影,“大”在原创,而国内种种大制作总让人看到模仿与重复的影子。
朱文信任,《小东西》也是个“新”东西。表层的故事很简略:湖南湘潭人Mao在地区不明、人烟稀疏的湖畔开了间简陋客栈,来自卢森堡的背包客Thomas入住,两个语言不通的男人鸡同鸭讲共度数日,Mao拿猎枪逼Thomas喝酒,Thomas令Mao一动不动、为其画像,两人的白日梦里怪诞的景象重叠:十月天飘雪、外星人入侵……在种种误解达成的“笑”果里,他们貌似相安无事、实则危机四伏,终于Mao瞄准远去的Thomas的背影扣动扳机。
出人意料的是,一声枪响后电影便被拦腰截断。突然Mao与Thomas仿佛从前世闪回,现出真身:他们是艺术家毛焰、毛焰画了十年之久的模特托马斯·路德维德。托马斯还是上海世博会卢森堡馆的馆长。毛焰和托马斯在画室里扯淡、品茶,操着一样不标准的中国普通话。镜头里一一闪过毛焰十年间画的无数幅托马斯画像,来自图瓦共和国、享誉国际的女歌手Sainkho Namchylak用她苍老动情的嗓音唱起一首《草原情歌》,电影戛然而止—歌词是朱文自己的诗。
没有几个人看懂。尽管放映过程中笑声阵阵。那笑声很复杂,朱文却懂得为他为观众供给了“简略的快活”。他说:“当然我的电影,你要深入进去,哪怕用博大高深这个词儿来形容都可以。但电影本身是大众性的,第一感到应当是平易近人的,这是我对电影这个介质的懂得。”他笑得诡异,好像在极认真地做一场游戏。
创作就是不断地放弃
时代周报:为什么你说国内很多大片导演都没有真正原创?
朱文:你比较一下就能看出来什么叫原创性。一个真正新鲜的想法谁都能看出来,模仿的想法谁都知道是模仿的,不够好的想法谁都知道不够好。你能感到到这个想法有多么的特别。你能感受到这个作者的世界观。
时代周报:你感到他们都在模仿吗?
朱文:或者说不够原创,总感到在哪见过。你知道他的过去也就很容易知道他的现在,一个定型的艺术家,你(不用看也)知道他下一部作品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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