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晶
人们猜测在他回归的时刻,是否会发表一场豪情的演说,但更可能是他会将这次回归处理得极其低调,以平息外界对这部上演了18年的角色众多、情节复杂的持续剧的种种猜测。
在任何场合,他说话总是恰到利益,既保持谦虚又不失豪情,处处留有回旋余地而又不乏思想之锋利。人们还记得他上一次淡出大众,视线时的样子:一脸疲惫,眼圈微湿。离开金山的那个时刻,他说,自己真的累了,无有其他。并非所有人都真的信任这句话,但几乎接触过他的人,都用“好人”来形容他,在一个可以用“江湖”来形容的中国互联网圈,这并不容易。
41岁的雷军是中国第一代程序员中的符号人物;他是无数中关村热血青年的精力偶像;他具备了一切可以成功的特质。但同时,他的性格似乎又是一个抵触的统一体:程序员的理性、严谨与企业家的鼓动性;对幻想的孤注一掷、激动但同时又处处警惕谨慎、事必躬亲,充满强烈的不安全感;在谦虚的外表下是一颗刚烈、坚韧与骄傲的心。
执掌金山16年中,他历经苦楚不堪的失败,几乎动摇放弃;他也曾在金山最危机的时刻力挽狂澜;他能够及时修正错误的方向,并且不惜一切代价;他总是最早地洞察出商业世界中最有价值的重大转折,并英勇尝试,他赋予金山一个更苏醒和更现实的未来;当然,并非所有的时候,他做的决定都正确的。
他带领着金山完成了技巧型公司的成功演变,但即便如此,外界质疑声仍然不断,尤其在是2007年赴香港上市之前,人们总爱好问,如果金山不上市,那些跟了你16年的兄弟怎么办?网易、隆重都上市了,为什么金山的员工还在受穷。
所有人都知道他背负着太多的期望与压力,而这一切的质疑都随着2007年10月9日金山在香港联交所的登场而戛然而止。那一天,38岁的雷军如释重负。“我从22岁到38岁,在金山干了整整16个年头,这中间的压力很难表达,像马拉松一样,本来是一个目标,只要把公司做好,并且完成IPO。其实IPO只是企业发展的一个阶段,但对我来说却像攀登珠穆朗玛峰一样。本来认为只是累了,但是休假四周后还是身心疲惫。本来登顶以后,还是很疲惫,这是真心话。”这是他那段经典的告别留言。
在我的记忆中,金山时代的雷军是这样的:他在与任何人交换的时候都是身材前倾,双手交叉,眼光炯炯地看着对方,偶尔若有所思,激动的时候,他会挥动起双手。你不会看到一个讲话时将全部身子陷到沙发里或者翘着二郎腿的雷军,居高临下、客套、敷衍从不可能与他沾边。
有一件事情让我印象深入。2005年11月的一个采访中,当他向我描写金山如何向互联网转型的蓝图时,他提示我,应当把这部分画成一个业务草图,一边描写还不时瞟几眼我的笔记。他显然担心我没有完整懂得他的意思,后来他索性拿过我的本子,直接在上边画了整整两页纸。这并不是一个复杂的问题,但是他还是说明了好几遍才放心。后来,为了验证我对他的性格的猜测,我询问他身边的人,得到的答案是:16年来,他每天早上9点到办公室,夜里十一二点才离去,他是一个完善主义者,给下边的员工压力很大,很少有事情让他感到满意。
雷军曾说:“我特别害怕落伍,怕一旦落伍,我就追不上,我不是一个擅长在逆境中生存的人。我会先把一个事情想得非常透彻,目标是不让自己陷入逆境,我是首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然后再出发的人。”
他显然是一个凡事都要想得非常透彻了才会去做的人,哪怕是那些看起来并不重要的事。2006年,雷军发明周围的朋友都在写博客。有一次在会议的间隙,他询问周围的人,“我想了好几天,自己是不是也应当写博客,毕竟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写才好。”“博客有两种,有一种是写给大家看的,另一种是写给自己的。”有人说。“错了,貌似写给自己的其实也是写给别人看的。”有人反驳道。雷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他还是感到不够,持续征求了每个人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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