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卖人体器官的团伙成员中有一人曾经卖过自己的肝
倒卖人体器官的四人团伙今日受审 本市法院首次审理买卖人体器官案———
19岁的小杨为了赚钱将自己60%的肝脏通过“中介”卖出，然而由于“中介”未能按承诺付钱，小杨报警后导致这个专门组织买卖人体器官的团伙落网。今天上午，由海淀区检察院提起公诉的北京首例非法经营人体器官案，将在海淀法院开庭。据悉，该案是本市法院审理的首例买卖人体器官案。而四人团伙中竟有两人是通过售卖自己的器官走上了这条贩卖人体器官的“发财之路”。随着对案情调查的深入，一个贩卖人体器官的利益链条也逐渐呈现在人们面前。
事发
卖肝人被打报警
黑中介团伙落网
19岁的小杨来自湖北，去年他听说出卖自己的器官可以挣到钱，便于2009年2月24日进入一个名叫“肾源世界”的网站。从该网站的QQ群里他了解到，人体器官的黑市行情是卖一个肾4.5万元，卖肝4万元。小杨很快和一个自称阿阳的中间人取得了联系。
2009年3月14日，小杨从老家湖北到了郑州。阿阳把他带到了郑州的一个住处。在这里，小杨发现还住着十多个和他一样的年轻人，这些人都是被中间人养着准备随时出卖器官的“供体”。
2009年4月底，在北京“揽生意”的刘强胜给阿阳打来电话，称找到一个得了肝癌想找人换肝的客户，阿阳给小杨开出的价钱是卖掉自己60%的肝脏，给他3.5万元。小杨同意后被带到北京。刘强胜等把小杨安排住进了索家坟附近的一个地下室。不大的地下室里，除了小杨外还住着这个黑中介团伙中的人刘平、刘强和另外两个“供体”。
2009年5月13日，在刘强胜的安排下，小杨在医院将自己60%的肝脏卖给了等着移植肝脏的谢某。谢某的家属给了刘强胜等15万元。手术后刘强胜只给了小杨2.5万元。小杨打电话要余下的1万元，刘强胜说:“就给你这么多，不行你就去死吧。”双方为此发生纠纷，小杨在被打后向警方报警。2009年5月27日，刘强胜等四名人体器官贩子被抓获归案。
故事
四人黑中介团伙
两人曾自卖器官
现年26岁的刘强胜是四川邻水县农民。刘强胜对自己被抓感到很委屈，他曾指着胸口下部一个一尺多长的半圆形伤疤说，他也是一个卖肝人。因为自己卖过器官，他才走上这条路。
据刘强胜供述，2008年10月中旬，他因父亲生病急着要用钱，便通过网络搜索到了一家收购肝、肾的中介公司的联系电话和QQ号。中间人询问了刘强胜的身体状况后，口头承诺4.5万元买他的肝。
刘强胜说，2008年12月，他在北京以4.5万元的价格被中间人半哄半骗地卖掉了自己70%的肝脏。按照中间人的要求，在医院的表格上，他填的是患者儿子的名字。据刘强胜说，中间人对他说是买他60%的肝脏，实际上后来他被切走了70%的肝脏。
在看守所里，阿阳告诉检察官，自己曾经也是一个“供体”，为了挣钱，25岁的阿阳曾经卖掉了自己的一个肾。
通过这次卖肝，刘强胜说他了解到了倒卖人体器官的大概流程，于是找来了自己的几个同学和朋友，也偷偷办起了一家倒卖人体器官公司。在公司里，刘强胜负责在北京的医院找“客户”，阿阳负责寻找和供养“供体”，刘平和刘强负责“供体”在北京的吃住和体检。
黑市
外地设有供养地
京城医院揽生意
在这个黑中介团伙中，“供体”并不是一开始就出现在北京。当19岁的小杨和贩卖人体器官的黑中介谈好价格后，被带到了郑州的一处“供体”供养点。而据阿阳介绍，这样的供养点不仅是在郑州这一处。阿阳说，他在河南省淇县租了一个住处，这是专门为养“供体”的供养点。淇县距离北京较近，往北京送人也方便。
阿阳说，这里的物价水平较低，因此养人的成本也比较低。他在此处租了一个三居室作为供养点，半年的房租也仅需要1400元。在淇县县城，阿阳养着十来个“供体”。这些人中最小的19岁，最大的25岁。
据黑中介团伙成员刘强胜交代，在北京几个专门做器官移植手术的医院，都有像他们一样的黑市人员在活动。他们每个团伙固定在自己的领地寻找“客户”，每个团伙都有自己的“供体”基地。
在黑市上，医院所要审查的身份证、户口本等证明，他们都能“搞得到”。干这行时间一长，他们光看医院里患者的脸色，多半就能判断出这人是不是来做器官移植的。一旦找到“客户”谈好价钱，立刻就能将“供体”在几个小时内送到北京。
现状
正规器官来源少
最长要排半年队
昨天上午，记者在一家大型医院的器官移植中心进行了探访。在该中心第二病区的大楼内，一位医生说，大楼的4到7层住的都是刚刚做过器官移植或正在排队等待肝源或肾源的患者。
“按照卫生部规定必须是直系亲属，还要提供相关手续。”医生介绍说，如果是直系亲属之间进行器官移植，需要向医院提供患者本人的身份证、户口本，提供器官人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双方亲属关系的居委会证明。
医生说，目前医院用于器官移植的器官主要是“尸体肾”，即生前表示愿意捐赠自己器官的死刑犯人被执行死刑后的器官。至于每个患者需要排上多长时间？那要看患者本人的血型和运气。一般情况下B型血的人比较多，所以适合移植器官的来源也相对较多。患者运气好时等上一两个月，长时等上半年就可以手术。而稀少血型的患者就不好说了。
据卫生部门统计，国内每年约有150万患者需要器官移植，但每年能够使用的器官数量只有一万左右。卫生部有关负责人曾透露，由于器官捐赠源稀少，国内有相当大比例的活体器官移植来自非法买卖。
而记者昨天登录刘强胜提到的“肾源世界”的网站，看到网站上发布的买卖人体器官的信息有几十条之多，上面器官中介联系人、出卖器官人的QQ号和手机一应俱全。除去“肾源世界”其他同类网站还有“中国肾源网”、“肾源之家”等多个网站。
对话检察官
供需有较大失衡
正规审查存漏洞
昨天承办此案的海淀检察院邱志英检察官，就此案接受了本报记者采访。
记者：为什么以非法经营罪对刘强胜等四人起诉？
邱志英：非法经营罪是指经营“不允许自由买卖的物品”的行为。目前我国《刑法》没有直接针对非法买卖人体器官行为的罪名，但2007年公布的《人体器官移植条例》中规定，不允许任何人或组织以任何形式买卖人体器官。因此，检方对该案的四名嫌疑人以涉嫌非法经营罪起诉。
记者：您认为买卖人体器官的社会危害是什么？
邱志英：首先买卖人体器官侵犯了器官出卖人的健康权。按照医学界的说法肝脏被切掉后可以再生，但是再生到什么程度我们不得而知。而肾脏被摘除后将无法再生。
据被告人刘强胜说，他本人被切掉了70%的肝脏后，刚刚25岁已经基本干不了重活了，成了半个废人。手术期间还出现过“供体”本身腹部积水等并发症的情况。
记者：您认为人体器官黑市猖獗的原因是什么？
邱志英：首先是器官移植供需失衡，有巨大的市场需求。此外，一般医院对亲属之间的器官移植只进行形式审查，很难进行实质审查，也使得非法买卖有空子可钻。
■摄影/张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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