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耶克:现在的人们很难把我们的重要著作硬性纳入图书馆分类法的某一类。准确地说,它们都是中国传统分类的“诸子学”。说一句自视过高的话,我们两人都是“知识贵族”(笑)。1934年仲夏,您怀着对法国文学的景仰之情,到法国住了3年。在兰斯呆了1年,便去了小镇拉福来舍。这里有一座全欧洲十分著名的耶稣会学校,笛卡尔在此就读8年,图书馆藏书比较丰富。您在这个环境幽雅的地方潜心著书两年,完成了第一部也是最重要的著作《人性论》。
休谟:您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当年苏格拉底特别强调刻在德尔菲神庙墙上的那句古老格言“认识你自己”的意义,实现了哲学史上的一次重大改变。培根主张人性的知识应当独立成为一门科学,并把它作为其科学复兴计划的组成部分。我扩展了培根的想法,不只是把人的科学作为一种知识,而且作为其他一切科学唯一稳固的基础,作为科学的“首都”或“心脏”。任何重要问题的解决关键,无不包括在关于人的科学中间。在我们没有熟悉这门科学之前,任何问题都不能得到解决。这种以人性为推理研究的对象,从而为一切科学奠定基础的工作便是哲学的任务。哲学只有把人性本身作为研究对象,才能算是真正的哲学。
我的人性科学是建立在几乎全新基础上的完整的科学体系,涵括知性、情感、道德3个部分。对知性的研究是要分析确定人的认识的性质、范围和能力,对情感的研究是要分析人的情绪、情感和鉴赏能力及其对人生的意义,对道德的研究则在于阐述人类社会生活的伦理关系、道德准则以及道德判断的标准。这里的“道德”概念意指有关财产、诚信、契约、交换、贸易、竞争、隐私等方面的行为规范,与您著作中的“道德”含义是一致的。同时,“伦理”与“道德”的含义又是相近的。
哈耶克:您全力对人性问题的方方面面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并在伦理学、美学、政治学、历史学、宗教等学科研究中贯穿了分析人、认识人、理解人这一宗旨,表现了一种新的哲学观。但是,很长时间以来您的著作很少被当做一个整体来研究。
对于构造思想体系的哲学家来说,方法与体系是一样重要的。您试图以一种科学的态度研究人性,尝试将自然哲学的成果应用到社会领域中,用规范的方式解剖人性,以最少的和最简单的原因来说明所有的结果,做社会科学的“牛顿”。《人性论》带有一个副标题——“在精神科学中采用实验推理方法的一个尝试”,充分体现了用实验方法改造哲学的意向。
休谟:实验的方法和数学的方法是当时自然科学中所采用的主要方法。哲学家们总结了这两种方法,形成了强调感觉经验、推崇实验和观察方法的经验论哲学与强调理性思维、推崇数学上所运用的演绎法的唯理论哲学两种倾向。我继承了培根、霍布斯、洛克等人的经验论传统,同时克服了其不彻底性,将基本理论原则贯彻到底。在我看来,研究人性和人的心灵的本质,与研究自然界的物体一样,若非借助于仔细和精确的实验,并观察心灵的不同的条件和情况所产生的那些特殊结果,那么也一定同样不可能形成任何观念。与此相反,笛卡尔、斯宾诺莎等唯理论哲学家则用另一种方法来研究人的问题。“我思故我在”是笛卡尔的哲学原则,是作为人存在的唯一可靠标志。在他们看来,真理性的认识只能来自直觉和演绎。
哈耶克:在那个时期,不管是经验派还是唯理派基本上都快走到死胡同。您是两种倾向哲学家中的最后一个人物,完成的正是打破这个僵局的工作,成为这一时期认识论研究的集大成者。
不过,对人的心灵的研究有自然科学所没有的特殊不利条件。当精神哲学收集实验材料时,无法事先定好计划,有目的地进行实验,并按照预定方法应付可能发生的每种具体困难情况。而且人的心灵的作用是最奇特的,它们虽然紧紧靠近我们,但一旦成为反省的对象,它们便似乎陷于暧昧的地步。我们的眼睛并不容易找到分辨它们、识别它们的那些界线。那些对象太精细了,并不能在同一方面或同一方位下持续很久,必须在一刹那间凭借敏锐的眼睛来把握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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