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韩寒身上我知道,哇,本来这个城市是有自由梦的”
中国青年报:提到上海无法回避的几个人,在你心中有没有这样的名单。
贾樟柯:我有,但这也是一个痛。我本来想拍四大家族,这四个家族构筑了民国的一个框架,而且他们有很多直系亲属都在。但是采访很不成功。
中国青年报:哪几段或哪些人物让你情有独钟?
贾樟柯:情感上最贴近的就是上官云珠的儿子韦然。作为我们的先辈,上官云珠所有的灾害都来自电影。在拍这个片子时,我对每一个人说,这个电影篇幅有限,不必定你们的讲述都能剪进来,但惟独拍完韦然,我说如果这个段落不容许呈现在这个电影里面,我就不要这个电影了。这不是意气用事。这个国家的经历,你如果连讲都不容许讲,那是最大的不公平。电影不是用来增加不公平,而是突破这个底线,就像你刚才说的,我要触摸这个底线,通过工作,获得更多的空间。
中国青年报:你把韩寒放在最后,是认为他代表了未来上海的一种可能?
贾樟柯:韩寒是一开端就想好了要放在最后,他不单代表上海的现在,也代表上海的未来。我们之前没有接触过,但我一直看他的博客、他的小说。
因为他跟我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我也刚刚结束我的青春,开端成熟到40岁了,我非常懂得他。在他身上有一个幻想——自由。无论他弃学、写作、还是赛车,都是在尝试生命的可能性。他作为一个生命个体,不愿意被束缚,不愿意被命名,不愿意被惯性的生活所局促。从他身上我知道,哇,本来这个城市是有自由梦的。韩寒代表这个城市一个新的精力,或者我们没有发明的精力——自由。
后来我剪片子的时候保存了这一句:“多少年之后我拿很多赛车世界冠军,我会告诉你们,我其实是个作家”,这是他对自己身份的一种反叛、对自我的一种反叛。
“如果足够强盛,你不会被同质”
中国青年报:你的下部电影是筹备了4年的商业片,这是否想从另一个角度证明自己,因为大多数人始终认为你是“艺术片”导演。
贾樟柯:有部分这样的情感,但我不是为这个情感拍电影,最重要的还是故事本身吸引我。同时我也想告诉人们,我有这个才干。我不是为舆论拍电影,也不是为别人对你的评价去拍电影。
中国青年报:但很多人似乎还是盼望你们这批导演能保持“纯净性”,似乎拍商业片就是让步。
贾樟柯:其实还是因为我们是从那种非此即彼的一元社会过来的。上世纪90年代开端有独立电影,是和那个时代的独立意识有关系,有人不在国家单位工作了,很多人下海了,这些选择本身有很大反叛性,这类人被一批人、一代人赋予文化幻想,对他们会有这样的等待。
但是反过来对导演来说,一方面不要迷失,商业电影不是不归路,它是众多电影尝试中的一种,最重要的是要保持自我,每一个生命阶段需要什么就拍什么;另一方面,始终要记得自己拍电影的动力是什么。我看了太多电影,但最后让我生命燃烧的是少量的艺术电影,我不会转变。这个世界上始终有大批的电影让你消遣但不能让你生命燃烧,而世界需要有能让人生命燃烧的电影存在着。
中国青年报:这两年你增加了许多身份,比如广州亚运会揭幕式创意小组成员,还给时尚杂志拍过大片,有人说你越来越“主流”了,这也是出于你的自由选择吗?
贾樟柯:为什么说我跟韩寒有情感相通的处所,因为我也怕被命名,怕被惯性束缚,我盼望还有才能和心态去尝试一些陌生的东西。
比如我为广州亚运会揭幕式做创意工作,我知道我的影响力很小,但当有一个机会让你发言,你要不要?既然我们对奥运会开闭幕式有那么多看法,突然有一个机会你可以把看法直接地表达出来,参与转变,要不要去?我愿意去。如果你足够强盛的话,你不会被同质,你会有机会把你的观点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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