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北宋的末代皇帝是宋钦宗赵恒,但真正断送江山的,是他的父亲--宋徽宗赵佶。对于宋徽宗,我们并不陌生,他就是那个在《水浒传》中,被蔡京、高俅等人口口声声称为“历朝天子不及这朝圣明”的那个道君皇帝。
赵佶是宋神宗皇帝的第十一子,十四岁被封为端王,一个纯粹的纨绔子弟,生于深宫之中,擅长妇人之手,放风筝,斗蟋蟀,踢球打弹,无所不精,却只是不知世道艰巨,不知民间疾苦,不识刀兵干戈。这样的一个人物,偏偏让他做了皇帝,他的哥哥哲宗皇帝无子,逝世后便由他继位。这便是封建独裁制度的悲哀,国家领导人不由民选,而是任几人甚至一人私下就决定了。关于这个皇帝,《大宋宣和遗事》中这样评道:“这个官家,才俊过人,善写墨竹君,能挥薛稷书;通三教之书,晓九流之典;朝欢暮乐,依稀似剑阁孟蜀王;爱色贪杯,仿佛如金陵陈后主。”《水浒传》里这样说他:“这浮浪子弟门风、帮闲之事,无一般不晓,无一般不会,更无一般不爱。即如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踢毬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自不必说。”
他是一个大玩家,又是一个艺术天才,能写诗作词,懂韵律,精通书画,一生作画累千册,人物、山水、花鸟,当时俱无人可比;其书法瘦金书,自成一体,堪比苏黄米蔡。他当政时,培养了许多艺术人才,将北宋文化推到了光辉的顶峰。然而,作为一个藩王,无职无责,安闲逍遥,这样倾心于玩耍和艺术,是无可非议的;而作为一个皇帝,尤其是当国家处于内忧外患、风雨飘摇之际,不思治邦安国,强兵富民,只管作自在天子,那就是昏庸无道了。他当政时代的腐败黑暗,在《水浒传》中得到了充分展现:
一、忠奸不分,宠信奸侫。高俅本一狎邪小人、市井无赖,每日不务正业,只是三瓦两舍鬼混,帮人使钱,因球踢得好,被徽宗擢为太尉。这样一个人物,掌管全国军马,能抵挡外国入侵吗?高俅一上任,就挟私报复,逼走京城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然后又将另一个教头林冲,害得家破人亡。他与太师蔡京、枢密使童贯、太尉杨戬,结党营私,把持朝政,招降纳叛,排挤忠良;非小人不得进庙堂,是君子皆被远贬江湖;卖官鬻爵,时有市价,曰:“三千索,值秘阁;五百贯,擢通判。”宋江等梁山人马,受招安后讨方腊、征辽国,为国立下齐天大功,最后也都被他们害逝世。《水浒传》中的大小官吏,多是他们的亲友朋党,有“徽宗天子慕容贵妃之兄”、青州知府慕容彦达,他“倚托妹子的势要,在青州横行,残害良民,欺罔僚友,无所不为”;有高俅的螟蛉之子高衙内和弟弟高廉,依仗高俅的权势,或在东京“任意垢他人妻女”,或“在高唐州无所不为”;还有仗着蔡京“泰山之恩,提携之力”,在大名府尽量搜刮钱财,送到东京为丈人做寿的梁中书。书中还写了一批处于社会基层的贪官污吏、土豪恶霸,如张都监、蒋门神、祝朝奉、毛太公、西门庆等,还有各级官府的差拨、役吏和各种各样的帮凶。这一批大大小小的统治者、压迫者,形成了一个黑暗权势网,残暴压榨和迫害国民。
二、穷奢极侈,荒淫无道。《水浒传》中写到了花石纲事件。杨志原是一名军官,杨老令公之后,一身武艺,常想着“到边庭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却被派往江南运送花石纲,在长江翻了船,畏罪叛逃,最后上了梁山。所谓花石纲事件,即将由江南搜罗来的树木花石,用船运入京师。徽宗穷奢极侈,神宗皇帝时,宫廷每月支费三十六万贯,徽宗时增至一百二十万贯。他还大兴土木,建皇家园林:明堂、延福宫,濠建桥、艮岳,艮岳亦名万岁山,修建六年,广十余里,最高峰达九十步,遍布亭台楼阁,还开掘湖沼,架设桥梁,断定的标准是,“欲度前规而侈后观”,就是说不但要使其华丽堂皇达到空前,还要它能够绝后。到江南遍寻巨石大木,奇花异草,山中的奇石,役使民工开采,民间木石,拆墙毁家抢走;运送花石树木,有的一条船只就用役夫数千名。有的一块巨石费用就达三十万贯。中等人家多以破产,下等人家多以毁家。各地官员也竞相效仿,送奇花异石到京师,江河中船只不断,陆地上马走如飞,交通为之堵塞,使花果色香不变,沿途州县耗资宏大,库存钱粮为之一空。王安石执政时,国库充盈,可支用二十年,至徽宗时,被浪费净尽。政府任意浪费,加重了国民的赋税;工役的极度应用,又使大片田园荒芜,农村凋敝,濒临破产。白日鼠白胜唱的一首歌谣:“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里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从一个侧面反应了当时农村的悲惨状态。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