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子弹射进朋友儿子胸膛
1996年11月19日凌晨三点,带着一把自制的火药手枪,带着满腔的怨恨,张强来到了李威的家门前,见李威家院子大门没有关,张强便只身一人走进院内。经过一番“侦测”,张强发现李威并不在家,失望之余正要准备离开,不曾想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悲剧。据张强交代,去李威家的时候,携带的手枪,子弹已经上膛了,看到李威不在家,他就准备将手枪的撞针卸下来,可是却撞上了李威的儿子李思,手枪走火,射出的子弹穿过了李思的身体,鲜血从他的体内溅出。眼前的一幕把张强吓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和李威的恩怨要由李威的儿子来承担,没有多想,张强抱起李思就大步离开了院子。据张强回忆,当时他先把李思带到附近的一所卫生室,做了些简单的包扎,但李思失血太多了,张强便把他送到巨野县核桃园镇医院。经过一番抢救,终究还是没有留住李思走向另一个世界的脚步。眼看自己犯下了命案,张强便开始了逃亡……
这起凶杀案起源于一个男人的猜忌心。在案发之前,张强一直觉得自己的妻子王慧和邻村一名叫李威的男子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而村民口中不断传出的流言蜚语更加重了张强的怀疑。张强和李威的关系原本倒不错,二人也有生意上的往来,但“偷情”这种背叛方式却让张强难以接受,因为这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一个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而这两个家庭也走上了各自的悲剧。
李威的妻子在案发前几年因为和邻居有矛盾,喝药自杀了,鳏居一人的李威慢慢的和张强的妻子产生了感情。为此,张强也多次和李威交涉,甚至在案发前不久还到李威家里闹过,而王慧和李威对于这段“绯闻”也是极力否认。为了报复,张强决定让李威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既然不能让他离自己的妻子远一点,那么就只好……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张强终于决定要出手。
流言中的“奸夫淫妇”成合法夫妻
几个小时之后,也就是案发当时的上午,嘉祥县公安局接到群众报案,称在仲山乡发生了一起孩子失踪的案件。在李威家院子里的点点血迹来看,孩子很可能有生命危险。看到这种情况,嘉祥警方对案情进行了分析,并把犯罪嫌疑人锁定在和李威有矛盾的张强身上,并组织警力对张强进行抓捕。办案民警告诉记者,在案发40天之后,菏泽巨野警方在巨野县独山镇一口机井内发现了一具男尸,从尸检的结果来看,被害人大概有十四五岁,但尸体腐烂的程度却已经让这个孩子看起来面目全非。之后,死者的家属根据孩子的外貌特征和身上穿的衣服确认这个孩子就是40天前失踪的李思。大约在巨野警方发现尸体一个月后,在嘉祥县卧龙山镇,嘉祥警方发现了张强运送尸体用的拖拉机,事后张强也承认用这个拖拉机运走了李思的尸体,但拖拉机是怎么去的卧龙山镇,张强却无法回忆起来了。
在张强逃亡一年之后,更具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了。李威和王慧这对村民流言中的“奸夫淫妇”却领了结婚证,摇身一变,成了一对“合法夫妻”,过上了正常生活,而张强的儿子也理所当然的将李威唤作“爸爸”。事后,王慧一直声称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才嫁给李威的,她给自己的辩护是,一个没有了老婆又失去儿子的男人,为了报复,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谁也猜不出来,自己这样做是在委曲求全。而记者从一些渠道了解到,尽管李威比王慧大了十岁,尽管两人原有的家庭有着难以弥合的矛盾,但二人的感情却非常好,王慧甚至还给李威生了个儿子。至于两人当时到底有没有“不正当关系”,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为摸排线索 警方化装成推销员
张强逃跑后,多年来,嘉祥县公安局民警始终没有放弃对他的追捕,去年“清网”行动开展后,县局将此逃犯列为重点抓捕对象,民警积极摸排信息线索,强力开展缉捕攻坚,追捕工作开展初期,因掌握逃犯信息较少,民警首先从张强的社会关系入手,进村入户,走访调查,化装侦查,摸排线索,先后将张强父亲、母亲、儿子、大姐、两个弟弟、三个妹妹及其叔伯兄弟的基本情况、家庭关系、联系方式全部摸排清楚,在摸排过程中,追捕民警拓宽思路、多措并举,积极收集与张强有关的各方面信息。在摸排张强亲属的联系方式时,因张强家属警惕性较强,无法通过传统的走访调查方式进行摸排,追捕民警遂化装成营销公司推销员,以免费向村民发放产品,登记客户联系方式的名义,到张强亲属住所附近挨家挨户家登记村民的联系方式,经过连续三天的工作,民警走访村民二百余户,登记联系方式五百余条,将张强大部分亲属的联系方式摸排的一清二楚。 嫌疑人逃亡方向——陕西渭南
经过调查,民警掌握了张强社会关系的信息。由于信息量多且较为繁杂,如何从中梳理出有价值的信息,成为追捕工作进一步开展的关键。民警通过对张强家属、亲属及社会关系人近年来的活动情况、社会交往、电信资料等3000余条信息逐一分析后发现,张强的儿子张亮于2010年10月份独自一人去河北沧州打工,频繁往来于沧州和嘉祥之间,并于今年年初回老家翻盖新房。年仅十九岁的张亮在外打工不到一年就能回家花费七八万元翻盖新房,其经济来源十分可疑。为进一步获得线索,民警连续三次奔赴河北省沧州市,围绕张亮在沧州落脚点、活动情况、社会关系、经济来源等方面展开摸排工作。根据摸排、分析获取的部分可疑信息,民警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先后转战河北沧州、山东枣庄、青岛、德州等地的排查、核实线索近百条。在侦查过程中,线索一度中断,最后,通过民警坚持不懈的顺线追查,最终发现张强的姐夫赵大富与张亮联系密切,较为可疑。民警果断以做劝投工作的名义直接接触赵大富。与赵大富接触之后,赵大富及其家人随即表现出了一系列较为反常的行为。与此同时,远在沧州的张亮也开始频繁更换联系方式。种种迹象表明,赵大富与张强极可能存在紧密联系。民警决定以赵大富为突破口查找张强的藏匿地点。但因赵大富与张强是亲戚关系,且感情较好,如果直接对赵大富实施抓捕进行讯问,很难在短时间内获取有价值的线索,而且容易打草惊蛇,走漏消息,从而造成追捕工作前功尽弃。于是,民警秘密围绕赵大富的社会关系展开摸排。经过深入细致的摸排分析,发现赵大富与一名陕西渭南的男子联系密切,但该男子的身份无法确定。带着这可疑而又模糊的线索,民警毅然踏上了茫茫千里的追逃之路。
警方千里 奔袭追缉犯罪疑凶
12月3日7时许,民警冒着能见度不足百米的大雾驱车赶赴陕西省渭南市。到渭南之后,民警发现,该男子并不居住在渭南市区,而是生活在渭南下辖的一个县级市韩城市,距离渭南200余公里。民警不顾长途奔袭的疲劳,继续驾车赶赴韩城。韩城警方获悉山东同行前来追捕命案逃犯的情况后,对追捕工作给予了大力支持。在对该男子姓名、性别、年龄等基本情况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根据这名男子生活在韩城市这一模糊信息,民警在韩城警方的大力配合下,连续四天走村入户,最终确定该男子名叫吴世贵,土生土长的韩城本地人,以宰杀牛羊为生,经济条件较好,无前科劣迹。面对这几乎中断的线索,民警再次陷入迷茫,经过分析和研究,民警一致认为虽然目前没有发现张强的踪迹,但是根据前期环环相扣、互相印证的分析和研判,张强在韩城藏匿的可能性很大,应扩大范围继续围绕吴世贵展开工作。经围绕吴世贵深入工作发现,吴世贵虽是土生土长的韩城本地人,但其父亲吴有根是二十多年前逃荒到韩城,并改姓吴落户于此。民警顺线摸排发现,吴有根原本姓马,祖籍山东嘉祥,张强的姐夫赵大富是吴有根的外甥,吴世贵与赵大富是表兄弟关系,因吴有根远离嘉祥二十余年已改姓,因此与老家联系较少,这一关系隐藏较深,民警通过这一线索,认定张强作案后极有可能通过赵大富前来投奔吴世贵,并通过吴世贵与家人联系。追捕组果断决定秘密传讯吴世贵。12月8日13时许,民警将吴世贵秘密传唤至韩城刑侦大队。吴世贵到案后,态度恶劣拒不承认与张强、赵大富有联系。经过追捕民警连续六个多小时的审讯,在大量的证据面前,吴世贵被迫承认张强10多年前作案后曾来投奔过他,并在他家中居住一段时间后离开。为防止被公安机关抓获张强已改名叫吕新华,在韩城市内以从事维修装修工作为生,二人很少见面,只是偶尔有过电话联系,并且张强经常更换手机号码,他现在也不知道张强的具体下落和联系方式。以此为突破口,民警继续加大审讯力度,迫使吴世贵进一步交待,张强曾于两个星期之前使用一个韩城市的固定电话与他联系过,电话里张强称自己现在在一家宾馆里干装修,但宾馆的名称和具体地址没有说。经查询该固定电话的机主信息发现,该电话是韩城市黄河宾馆的电话。民警立即奔赴该宾馆,通过与宾馆老板座谈和对照片进行辨认,证实“吕新华”就是潜逃15年之久的重大部督命案逃犯张强,12月9日9时许,追捕民警在韩城市新城区新百户大巷巷口将正准备外出干活的张强抓获。
编后按: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张强的精神状态并不好,时不时会说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曾掩面哭泣。据张强自己介绍,因为从家里逃走的时候没带多少钱,再加上自己找不到好的工作、他只能打零工赚钱,张强在渭南的生活实际上过得很拮据。虽然,张强又和一个渭南女子组成了新的家庭,也有了爱情的结晶,但却找不回原来那种家庭的温馨。此外,张强和其他人相比,有个很明显的特征,那就是他的左手有六个手指。为了掩盖这一特征,张强也曾动过手术,切掉了这个手指,希望能和正常人一样,但却没有办法掩盖自己的犯罪事实。被逮捕押送回嘉祥后,张强坦言自己这十五年一直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的。而张强现在的这种精神状态,或许生活的压力所致,或许是逃亡的担心所迫,又或者是由于杀人的歉疚,但他已经回不到原来的那个张强了。
(文中涉及人名,除民警外,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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