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孟子。孟子也有自己的政治理想,这就是“仁政”。不过这仁政不只是理想,同时它还是一种方案,一种规划,一种实现理想的途径。对于后者,孟子在《孟子?齐桓晋文之事》中有较完整的表述。《孟子?齐桓晋文之事》是记载孟子同齐宣王关于仁政王道的对话。对话快结束的时候,才进入到实质阶段。孟子对齐宣王说民要有恒产才能有恒心,就是说老百姓有了一定的田产才能安居乐业,能安居乐业,就不会有不好的念头,社会也就安定,国家也好管理。最后,孟子告诫齐宣王:
王欲行之,则盍反其本矣: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勿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八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于道路矣。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大王如果真要实行仁政的话,何不返回到根本上来:你可以教老百姓在自己五亩的宅院里,屋前屋后种上桑树,这样,五十岁的人就可以穿上绸缎了。教百姓们饲养鸡猪狗之类家禽牲畜,不要错过时机,七十岁的老人就可以吃上肉类了。教百姓们耕种管理百亩的田地不要错过季节,八口的人家,就可以没有饥饿了。再为他们办学校实行教育,申明孝悌大义,老人都能得到照顾,再也不会有头发斑白的老人背着重物在道路上挪步行走了。老人都能穿绸穿缎,吃肉吃荤,百姓都不挨饿受冻,能做到这一步,还不是王道的,从来也没有过。)
孟子在许多场合都这样规划安排,应当说这是思熟虑的结果。当然,孟子王道仁政的规划蓝图,还是粗线条的,而且当时包括齐宣王在内的各国君主,无不野心勃勃,欲壑难填,他们都一门心事建立霸业,压根儿不会认真按照孟子说的去做,只是碍于情面,不扫他的兴罢了。不过,即便如此,孟子关心民生疾苦,注重经济发展,他的规划蓝图比起孔子的“画饼”来说要切实多了。
三,学风文风孔子孟子都是学人,是思想家,对他们的学风和文风不能不予以考察比较。
孔子“信而好古,述而不作”,“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对历史文献典籍笃信无疑,对周礼更是奉若神明,孔子泥古不化如是。
孟子不然。孟子自然也祖述尧舜,言必三代,但不象孔子那样盲从,他说:
“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诵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
这种“知人论世”说,很象我们今天从西方引进的阅读“对话”理论:了解作者和作者的时代,与作者平等对话。这种态度就是独立思考的态度,就是分析辨别的态度。更有甚者,孟子提出:“尽信《书》(古《尚书》),则不如无《书》。”认为迷信《书》,反身受其害。这真是振聋发聩的真知灼见,具有思想解放的性质。
孔子非常重视“名分”,他强调“必也正名”。对于孔子来说所谓“正名”就是肯定和遵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封建等级制度和封建社会秩序,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孔子三月无君,则惶惶如也,出疆必载质”(孔子只要三个月没有见到君主,就会六神无主,他离开国境一定要随身带上拜谒国君的见面礼)。
齐国大夫陈恒杀了齐国的国君齐简公,孔子认为这是犯上作乱,他沐浴斋戒后急匆匆跑到鲁哀公那里,敦促鲁哀公出兵讨伐陈恒。
莫说是臣子杀国君(孔子叫“弑君”),任何“损害”国君尊严的事情,即便在常人看来微不足道,孔子都不能容忍。如,鲁昭公离开鲁国一段时间,鲁国的国政由大臣季孙氏代理。季孙氏一次主持祭祀活动,在宫廷演奏歌舞“八佾(读yi)”孔子得知此事也气急败坏:“他(季孙氏)公然在宫廷演奏天子的乐曲歌舞八佾,这种事情我们若能容忍,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容忍!”(“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再说孟子。从孔子的标准来看,孟子固然没有“作乱”,但却不断“犯上”,因为孟子不断给国君“出难题”,不断“找茬”。这是断乎不行的!的确,孟子在各诸侯国之间游说的时候,每每批评国君的不是。但这正是夫子的可贵之处。他对于臣子杀国君即孔子切齿痛恨的“弑君”也是有分析的。我们看下面一段对话: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