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如何评价中国当代文学?近年来一直是个争议颇多的话题。在德国汉学家顾彬的“垃圾说”之先,国内已有不少论者对当下文学的整体成绩持尖锐的批评态度。去年11月,陈晓明和肖鹰两位学者就“中国当代文学六十年”的评价问题又起争辩。陈晓明教授强调,中国当代文学现在达到了空前的高度,评价它需具备“中国立场”;肖鹰教授则认为,中国当代文学正走入低谷,“只有中国学者才干懂得中国文学”的思路是一种“长城心态”的体现。此后至今,《中华读书报》、《文艺报》、《辽宁日报》、《北京文学》等就此问题展开了更广泛的探讨。毕竟什么是好的文学?应如何看待中国当代文学?为何在中国作家、批评家、宽大读者和西方汉学家之间,对同一浏览对象的评价会如此大相径庭?相比之下,国外的严正文学状态如何?这些问题,是有进一步探讨价值的。本版将在今后陆续刊出作家、学者的探讨文章,以期能供给更丰富的视角和观点。
-文学疆域被“窄化”的忧虑
评判中国小说需要“中国立场”,这无疑是一个新瓶,然而在它里面装入的大约也还是旧酒,大约,是从“东方主义”延续下来的一种更为窄化的文化思潮,它的命题中有显见的伪。评价小说,或者说评价文学,无论在任何的国家,民族,都有一个广泛性的标准标准,当然,有些小说的产生会拓展甚至“灾变性”撕裂这一标准,然后形成对这一标准的丰富——这种丰富从来不是以国家为界限的,不是以民族为界限的。之前,我们经历着“底层文学”对文学疆域的窄化,它用一种“道德正确”窄化了底本丰富的文学;我们经历着“市场”、“经济”对文学的窄化,把有无“读者”当成是评判文学存在合理性的标准,资本的无知和狂妄使文学多样性生态变得可危。我们还过多地强调过“经验写作”,那种把地区性差别看成是文化表达本质的观念多少排拒了人类性的“历史经验”和“浏览经验”,实现的也是对文学的窄化。现在,“中国立场”来了,它可能将文学带入民族主义的褊狭,无论这是否属于它的主观愿望。舍掉丰富性和广阔,把自己封闭在一个狭窄视域内,是否属于一种奇特的文化特点?我们的文学批评者为何那么乐于给自己和文学“画地为牢”?
-好坏自有标准,无关东方西方
提出“中国立场”说的陈晓明教授和其他阐释者没有给定文学中的“中国立场”的审美标准,我也无从打量它与所谓西方的或者说我们广泛应用着的文学标准有什么差别,这种含混和浑浊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中国立场”暂时没有它的明白标准,那,作为一个写作者、浏览者,我先说出我的文学标准。在我的浏览中,我的这一标准既针对西方文本同时也针对中国作品,既针对老年作家也针对青年和少年、男性与女性,既针对古典文学也针对后现代。
一、它首先是、也必须是有艺术质地和情感投入的好文字,让人回味、思考和会心的好文字;二、它是新的,有强烈的“创新意识”,在思想和艺术策略上有自己奇特的供给和发明;三、它探究人的存在,通过对某个人的具体考核来发明和审视我们的生存,在这里,作家必须称得上是人类的神经末梢;四、发明只有小说(艺术)才干发明的东西。一篇小说或者诗歌,如果它不具备艺术质地,如果它干萎,缺乏艺术的汁液感,无论它是中国人写下的还是西方人写下的我都对它了无兴趣;如果它只重复了一种被阐明的风行思想,无论它正确与否,无论它是中国人写下的还是西方人写下的我都不会给它以高度评价。假如它不能探究人的存在,应用的是所谓政治的、文化的、思想的、哲学的“理念”资源,它即使再“深入”再富有社会性,无论是中国人写下的还是西方人写下的都无法让我敬佩。假如它不奇特,不做出自己的发明和发明,无论是中国人还是西方人写下的,我都有理由将它疏忽。我不感到我的这一标准是什么西方的,我不感到它不够中国化。我盼望陈教授或“中国立场”的论述者们能给我一个很“中国立场”的、相对清楚的文学评判标准,这样,也许更利于对话和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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