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所说的“国骂”,不过就是“他妈的”,这算什么程度?现在的一些人,骂起人来,来得更直撇、更干脆、更“通俗”、也更粗野。要说是高于国骂,恐怕有拔高之嫌,而不说其高于国骂,似又低估了骂的程度。如果按鲁迅的原话去懂得“因为到底未曾拉车,因而也就不免有点贵族气味之故”,其意应是:国骂毕竟还不至于象拉车那样的人骂起来蛮横。而现在,没有拉车的人,骂的工夫与拉车的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上大作的作者就是这样的人,因对写文章骂人乐此不疲,洋洋自得的称自己的文章为“骂文”。纵观其作,骂文占了相当比例。姑妄归纳为三大特点:骂得绝,骂得广,骂得“有理”。
骂得绝,是指无人能与之匹敌。该君骂人词汇之丰富、频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家伙”、“流氓无赖”、“苍蝇”,“人渣”甚至“叫兽”等,下笔成脏。在下并不认识该君,不知是何公干,看其《作家与写手》一文,大有跻身其间之势,但又名不见经传,即便是自封的,也是个写文章之人,属于“到底未曾拉车”之列。但从垃圾桶里检来的词,居然如获至宝、津津乐道,这等作派,又是“拉车”者所不齿的。网民底本文化基础参差不齐,思想素质有天渊之别。有称雄文坛、艺坛、学界、业界者,也有连识文断字尚感艰苦者,若大网络,对“教授”和“叫兽”分辨与选择艰苦者在所难免。本不为怪。而发明“叫兽”一词的,也是不知“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的道理,即便有所闻,为了夸耀自己可笑的“聪慧”和可怜“广博”而不顾自身的人格受损者,冒然为之。“聪慧人”的桂冠早被“叫兽”一词的第一发明人搞去,且带得来发黑发臭,扔进垃圾桶了。拾人牙慧者得之,如获至宝。津津乐道者,不过是要在哗众取宠中去赢几个巴掌,其情可悯。安知凡是邯郸学步者,会被认为可怜之至,居心可悲。
骂得广,是指其“文章”所骂的范畴。骂街时无所顾忌,粗话野话出口成脏、在骂声中打三个擎五个这种本事有多大不得而知,但可想而知。公开的文章中,就听取骂声一片。从韩寒到“韩寒之流的家伙”、再到“韩丝”,直至指出其不该用脏话骂人者。可说是“骂来骂去,骂世上可骂之人”。
骂得“有理”,是其自称为该骂的处所,看来还不少。首先是韩寒,这无疑是骂得理直气壮的,因为据说韩寒在骂别人。韩寒骂了些谁、怎样个骂法,见识短浅者不得而知。而以韩寒之骂去骂韩寒,岂非以暴制暴,五十步笑百步?纵要骂,适可而止,无休无止的骂下去,倒象是骂人者见被骂者并不理会、只管走自己的路,于是追着骂、赶着骂,气喘吁吁、磕磕碰碰还骂不绝口。其次是“韩寒之流的家伙”。其实,这种归类是可笑的,韩寒只有一个,“之流”,至少要各方面程度在同一平台上者。而该君所说的,却是“因为找出一个错别字就想否定全篇”、从而“打倒自己的对手”的人。在下不知道怎样用“一个错别字”就可以否定全篇,只知道一个错别字可以否定一件事。写名字时把“朱得利”错为“猪得利”,确定会被当成是在倒腾猪下水而赚钱那回事,腹部鼓胀的病人的性别将男错为女,确定会被推动产房催产,用一两个字就达到否定全篇的目标,足见其文和其人不堪一击到一个字、一篇文就能否定的地步。接下来是“韩丝”,韩丝该骂,本质上就因为他是韩寒的粉丝,自然成了吃不到口的酸葡萄——为什么是“韩丝”而不是“我丝”。
早就有人以“用道德的高帽子吓人”之类的话作为克敌制胜的兵器,如今威力尤盛。但凡有人指出其脏话骂人是个人素质的展现时,就把这句话抬出来,往道德的靶心上一挂,然后是一阵排枪打来,打得千疮百孔。道德是底线,早被踩在脚下,而不是头上戴的花环,人家当然看不起。道德滑坡岂能不是事实?在此之下,道德已经自身难保,被“用道德的高帽子吓人”这句话一吓,更是魂不附体、退避三舍了。当然,“骂文”并非始于今日,而是古已有之,那是檄文。这种专业性的骂文自非杂文,骂,就是其重要任务,甚至成为绝唱。骆宾王的“讨武曌文”就是一例,而专司骂人之职的檄文,通篇找不到“他妈的武则天是人渣”之类的词,并不靠脏话在跃身文坛。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