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在中国,我们确实有几千年以来的文化传统,包含“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等。现在看来它们能使社会和谐,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互敬互爱,然而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们曾是批评的对象。我们曾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与天斗、与地斗、和人斗,在那种社会心态下,维系传统文化很是艰巨。
但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的基因,在中国人心里一直存在。
所以,我认为,中国社会呈现了一些问题,但基础上还健康,还是有“元气”的。人会生病,病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元气”越来越单薄,在这个情况下一病将不可收拾。只要有“元气”在,社会就还能恢复。
现在人们虽然心态浮躁,但仍有爱的心态和向上的志愿。从一些突发事件,比如青海玉树大地震中,可以看到人们的同情心,可以看到社会可以调动方方面面的资源进行抗灾自救,阐明社会有很大的弹性和动力。她虽然“病”了,但“元气”还很充分。
唤醒“元气”需内外兼修
Q:那怎样进一步唤醒“元气”,使社会摆脱这种“亚健康状态”呢?
A:我认为恢复“元气”的可能性很大。重要问题在于“心”。信仰、态度和行动互为作用,行动靠态度来支撑,态度靠信仰来支撑,信仰靠心坎深处的精力价值来支撑。现在我们在行动上呈现了一些问题,这也和态度、信仰有关系,所以最核心的问题是从最基础的信仰和人生价值入手,但也不仅仅只从这条路走,还应当内外部力量同时进行。比如,盼望开车行走遵照交通规矩,这得靠法制,也就是外来秩序。如果法制能和心坎的信仰自觉配合起来,就达到了张岱年先生提出的“综合创新”(“综合创新”:不只是“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而是体用兼备,以全球为事业,不局限在古今中西之争),能为我所用的思想资源实现新的态度和行动方法的转变。
Q:在唤醒心灵重建信仰方面,儒学能施展怎样的作用?
A:从目前我的感受是,儒学处于一个上升的过程。现代的儒学者,一方面具有全球的视野,另一方面又把西方启蒙所带来的核心价值内化,从而发明更多非常深入、具有意义的资源,比如今天没有一个从事儒学研究的人不接收自由、人权、法治、理性、个人尊严等价值。因此,我感到,世界上很少能够找到像儒家所体现的全面而整合的人文精力。
它关注了个人、社会、人与自然,以及人与天4方面关系。即个人的身心问题,人和社会如何健康互动,人与自然如何保持和谐,人与天道的关系如何处理。中国当前的社会缺乏敬畏感,对自然,还有很多科学家认为驯服自然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指标,这是绝对有问题的。我们需要和自然保持一种持久的和谐关系。
Q:您的意思是儒学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学说,它的作用是不是会使人们以更加温和的心态面对社会发展中呈现的问题?
A:一般我们盼望懂得,能治什么病,缭绕病源来治病。更宏观地看,这里有人生观和宇宙观的问题,我们对人生意义的寻求常常和对财富的积累形成非常宏大的反差。有一个全球调查机构曾经针对大学生做了一个调查,大学生最想拥有什么?从4个选项中选一项:金钱、权利、智慧、知识。在国际上不少著名大学里,选择“知识”和“智慧”的比例相当高。我担心,中国大学生很多人会选择权利和金钱。一旦“智”和“知”被剥夺了,就使社会变得比较浮躁,形成心灵之弊。我想,儒学能在这方面让人的心态温和。
儒家文化应是安身立命的基础
Q:您也提到了法,有人说与儒家相比,现在的中国社会更需要法家的思想。
A:不必定是法家,我认为,应当是法律。因为法家的传统比较突出“耕田”和“战斗”,器重军人和农民,鄙弃商人和知识分子。我们现在的社会有各种专业,需要的是“法治”,非制度的“制”,而是治理的“治”,比如宪法精力。如果市场没有“法治”,就很容易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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