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把屈原作品《离骚》看作是最早的同性恋文学,“屈原好矜夸奇服,荷衣蕙带,每以美人自拟”,《离骚》中“充满了富有脂粉气味的美男子的失恋泪痕”。这种观点,只看到他作品中“虚”的一面,“浪漫主义”表述的一面;而疏忽了“实”的一面,“现实主义”表述的一面。例如:“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认为佩”(《离骚》;“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带长鋏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被明月兮珮宝璐”(《涉江》;“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固将愁苦而终穷”……这里的“修能”,“不能变心以从俗”是“实”的“现实主义”的表述,而“奇服”的描写是以“虚”衬“实”,不宜看作屈原“女性化”心态的表露。凡是认真读了屈原作品的人,都知道他作品中关于“香草”、“美人”、“奇装异服”、“餐露食玉”乃至周游天国的描写,是虚写,是他用浪漫主义伎俩来烘托他的抒情的实写,是具有象征意义的表述。所以不宜作实有其事的对号入座的解读。
比如《离骚》中写道:“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昔三后之纯粹兮,……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何桀纣之猖猖披兮,……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读屈原的作品应当先理清他的实意,然后再看那些虚写的内容,往往能懂得屈原表述的真实意图。我认为屈原这段文字的真实意图不十分难懂:歌颂了“三后”和“尧舜”的美政,批评了“桀纣”的“腐政”,担心楚怀王误入歧途,盼望他应当趁年富力强,改革政治。此处的“美人”似指怀王为好。愚认为《离骚》是政治抒情诗,而非爱情诗。这从后文的“举贤而授能”,“循绳墨而不颇”的主意,对夏启、商纣等昏君的批评,对汤禹、武丁、周文王、齐桓公等贤君的歌颂,对楚怀王的讽谏等等的描写就完整证明了这一点。而持“屈原与楚怀王同性恋者”说法诸君,完整不顾屈原作品的全文,而断章取义,让人无法苟同。
屈原被楚怀王疏远而后流放的原因,绝不是楚怀王又找别的男性,所说的移情别恋;而是因为那些“偷乐”、“贪婪”“工巧”、“周容”、“变态”的“党人”,“各兴心而嫉妒”;“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众谗人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变白认为黑兮,倒上而为下”。而楚怀王“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在《涉江》中,屈原对自己被流放的下场作了侧面的类比叙述:“忠不必用兮,贤不必以。伍子逢殃兮,比干菹醢。与前世而皆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这即是说,自己像伍子胥和比干一样虔诚、贤能,却被楚怀王炒了“鱿鱼”,不仅如此,还流放到深山老林的“僻远”之地。如果是“同性相恋“而被弃的关系,怎能作如此表述呢?
对此,司马迁在《屈原列传》中早有定评:“虽放流,眷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翼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屈原爱祖国,爱国民,一心要实现他的美政幻想,保持原则“循绳墨而不颇”,“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屈原列传》)。他爱他的楚国,忠于他的国君。他与楚怀王是君臣关系,而不是什么“同性恋者”的关系。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