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平面呈半圆形的平台,在它的圆心观测点,考古队员发明一个里外三圈的圆形夯土构件。圆心观测点以东约25米,是一道深埋地下约3米的弧形夯土地基,地基之上已无遗存。何努发明,夯土地基上有多处特意留下的豁口,每道豁口宽20厘米左右。这些豁口是做什么用的呢?何努假设:夯土地基之上,底本可能建有夯土柱或石柱,豁口是柱子间留下的观测缝。
在多名天文史学家协助下,何努和考古队员历经数年模仿观测发明,站在圆心观测点往东遥望塔儿山,在冬至、夏至、春分、秋分等重要节气,正好可以看到太阳分辨从夯土地基上几道对应的观测缝中升起。何努据此分析,当时人们就是通过观测日出地位的变更来断定节气和农时的,这个遗迹很有可能就是一个观象台,同时兼具祭祀功效。
在天文学界,何努的发明和推断获得较广泛的认同。已故著名天文学家席泽宗院士把陶寺观象台的发明,称为“中国天文考古真正的开端”。在中国科学技巧馆,陶寺观象台得以模仿复原,被当做华夏先民的一项重要科技成果介绍给参观者。
然而,天文学界的确定并不能消解考古学界的质疑。正反两方争议宏大。支撑者称,这是目前世界上已知最早的观象台,这一发明无疑可使华夏文明在天文学范畴超出其他三大文明古国。
一位不愿具名的考古大家则表现,该处遗迹地表以上假设的观测柱已经不复存在,仅仅凭借地基上的几道缝隙不足以向上复原。这种先行假设,再根据假设去寻找证据的方法,简直是“学术背叛”和“胡闹”。
作为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牵头人,北大考古文博学院院长赵辉也对何努提出质疑。“考古学界有一个传统:挖到哪儿,说到哪儿。你现在只挖出了地基,就只能说到地基。至于地基上面有什么,是做什么用的,不能靠引申,得有证据,现在缺乏这方面的证据。”身为何努师兄的赵辉直言不讳,但他并不认为何努是在“胡闹”。
赵辉说,何努搞考古和老一代考古学家有所不同,遭遇的批评也比较多,但他的努力未必没有价值,“但是你下结论不要太着急,你说‘可能是个天文台’也行”。
“再干一百年”
虽然缭绕陶寺遗址的争议仍然很多,但在中国社科院考古所所长、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牵头人王巍看来,陶寺遗址的考古发明已经足以“改写历史”。
王巍表现,此前考古学界一般认为,中华文明始于夏朝后期的二里头文化时代,距今3700多年。但是陶寺遗址考古发明表明,早在距今4200多年前,文明的几大构成要素(文字、青铜器、都城)均已呈现。而且,至迟到陶寺中期,该地区已经进入早期国家阶段。中华民族进入文明社会的年代,至少可以在此前认知的基础上往前推动500年。
在7月30日揭幕的中国社科院考古所成立60周年成果展上,主办方直接将陶寺遗址命名为“尧舜之都”,似乎是想给这一重大考古发明一个更加响亮的名号。
然而作为这一考古发掘项目标主持人,何努出言谨慎:“就目前情况来看,只能说陶寺遗址是尧都平阳的可能性最大。”他不愿意陶寺遗址像安阳曹操墓那样,被卷入缺乏理性的众声喧哗。
对于陶寺遗址能否定定为“尧舜之都”的问题,北大考古文博学院院长赵辉表现,考古学有其局限性,考古材料往往很难落实到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何况尧舜本身还是传说中的人物,“关于他们的传说,靠不靠谱还两说呢”。
赵辉表现,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真正目标,是要答复这样一些大命题:中华文明如何起源、经历了怎样的发展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哪些因素施展了怎样的作用?中华文明有哪些特点,为什么会形成这些特点?至于陶寺遗址,就现有考古发明的范围、内容等看,是个都城等级的遗址没有问题,但能否将它坐实为“尧舜之都”,那是一个次要的问题,而且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也还为时尚早。
“这么大的一个遗址,要想把它搞明白,起码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不要急着下结论。”赵辉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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