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难,一天摸不上两次方向盘;老挨熊,教练咋就看我不顺眼;乱收费,油价上涨到底让学车的成本高了多少;吃拿卡要,为啥管不住……驾校种种乱象越来越受人诟病。记者辗转找到一位从事驾驶培训行业十多年的资深教练,试图了解驾校的种种内幕。他的自述,或许不能代表这个行业的整体情况,但至少可以从中管窥一二。
上车难
学员积压了很多,驾校还是抓生源 有了学员才能赚钱,但是他们上车就难了
对于学车的人来说,最愤愤不平的感受莫过于“上车难”。王教练(应本人要求,本文不透露其真实身份)说,他手里已经积压了100多名学员,驾校仍然源源不断地给每个教练分配新学员,上周又新来了5个。最近,本报热线也接到不少读者的电话,普遍反映驾校因为学员太多,老是不给安排上车。其中一位读者就表示,他是去年5月份报名交的学费,直到10月份才安排考科目一,到现在还在学科目二,两年的有效期只剩一半。他的教练同时教了20多个学员,遇到周末,十几个人守着一辆车,一个上午每人也就能轮到一次,上车时间不超过5分钟。
王教练坦承:“就是教练不休息,车辆不维修,通过率100%,也没法按时把这些学员全部送上考场。”关键是招一个学员就等于收一份学费,驾校的利润就来自“产量”,即便“人满为患”,仍然不断地吸纳新学员,“只有把学员抓到手里,驾校才能赚钱。”
“教出俩学员,不如招一个新学员。”王教练所在的驾校规定,招生拿提成,每生200元,而教出一个学员的奖励是100元,因此教练们更喜欢干招生的活。“不少驾校把招生看得比培训更重要。”
常挨熊
年龄大的、扎小辫的经常挨骂 他们学车一般比较慢,会影响教练的收入
很多人学车都有过挨骂的经历,但你是否知道,教练骂人也有门道?
“我们最不愿教年龄大的、扎小辫的。”王教练透露,一般中老年人、女性学车比较慢,教练普遍不愿教,费劲不说,如果考试通不过教练还白忙活,影响收入。“聪明”的教练就采取隐性歧视方法,迫使这些学员打退堂鼓。“一看笨手笨脚的,狠熊她几次,很快就对学车没积极性了,上一次车挨一顿熊,最后自己就不愿来了。不来正好,要么换别的教练,要么拖到最后过了两年的有效期。”
“想退学费,一般是不可能的。只要过了两年有效期,学费一概不退,驾校白赚。就是在有效期内,扣除已经上车的次数,基本上也退不了几个钱。”王教练说,熊学员也得分时候,旁边有生人的情况下一般得注意语气,因为这可能是潜在的学员,此时发火很可能就把学员让给了其他驾校。
乱收费
油价上调,学费马上提高一二百 就算每升油涨5毛钱,一个学员成本增加也不过30元
记者通过王教练找到了一位曾经经营驾校的负责人老李(应被访者要求,我们暂且这么称呼)。老李说,培训费涨价的一大理由就是汽油涨价,其实驾校并不担心油价上涨,因为他们更乐于将学费与油价涨幅“挂钩”。比如,遇到油价上调,学费马上提高100-200元,“油价上涨,成本增加”,这个理由很充分,学员很容易接受。这还会给学员造成一种紧迫感,油价越来越高,学费一直水涨船高,早学便宜,越拖越贵,赶紧报名。
他曾经让即将参加科目三考试的一批学员每人补交100元,理由就是油价上涨,大多数学员都会交,遇到个别较真的,不交也就算了。事实上,他算过一个学员学完所有科目的平均油耗不会超过60升,成本控制在400元以内。就算油价一次上涨5毛钱,成本增加也不过30元。
老李说,“学员太多了,也可以提高价格,这是为了限制一下生源,学员不足的时候,就优惠一点。”
老李还说:“换一台新车,也是加收学费的理由。原来是旧车,报废了,新车新价格,已经报名的,补交一两百块钱也说得过去啊。”
“考试没通过,除了补考费,再加收油费,每人一百块钱,这在很多驾校也是惯例。”最后,他又补充了一条。
缺场地
有些驾校没有合格的练车场 经常是哪儿有空地就把学员拉到哪儿
刚拿到驾驶证的小刘说,他是在二环东路一个大院内学的倒桩,每天下午3点之前是练车场,3点以后就不能练了,变成烧烤广场。市民吕军说起练车就一脸无奈:“练两个小时就成了‘土人’!”他上车的地点在西郊一处荒地,教练说找不到标准场地,只能在这里凑合。这么大的荒地还不好找呢!练一天算一天,明年驾校会再找地方。济南东部一处训练场,有几十辆教练车在教学。老李说,别看这些车都一样,其实分属七八个老板,都是挂靠在不同的驾校名下,都要交场地使用费。
根据国家规定,注册驾校必须有独立合格的场地。特别是过单边桥、上坡路定点停车与坡道起步、蛇形路、起伏路驾驶、通过连续障碍等“九项”场内驾驶,在寸土寸金的今天,搞一块场地并非易事,而且投资很大,收回成本慢。
“练桩很好办,找块平整的空地就行,10米长、7米宽就足够了,插上杆就能练,找个闲置的拆迁净地就可以。”老李说,场内驾驶必须租,一辆车每天几十元钱。对于有场地的驾校来说,建起训练场地后,除了自用,对外出租,还能提高利用率,获得额外收入。
记者咨询了几家驾校,挂靠一辆教练车每年向驾校交1.5万元左右,这只相当于商标使用费,其他一切自主经营,收费标准自己说了算。
“吃"学员
教练工资低,干活又很辛苦 让学员请吃饭送个礼成了常事
“吃拿卡要”的教练,有不少学员遇到过。王教练说,目前,省城的教练员每月基本工资700—1000元,每教出一个学员奖励大约100—180元,满打满算一个月的收入最多两千元。“当教练是个辛苦活,场地都在郊外。为安全起见,在高峰时段教练车是禁止在市区主干道上行驶的,为了避免被交警查住,天不亮就得起床,赶到停车场,把车开到训练场地。下班也一样,要么走指定线路,要么等到高峰期过后才能把车开回市区。风里来雨里去,早出晚归,一个月不到两千块钱。”王教练说,这个行业的工作环境比较恶劣,训练场全部是露天的,冬天冷,夏天晒,大多数教练的皮肤都有“高原红”。而且教人学车本身就是一个机械而枯燥的重复性工作,技术含量并不高,待遇也就比较低。
王教练从事驾驶培训行业已经超过10个年头,算下来先后换了5个老板,有时被炒,有时跳槽,但是后者居多。据他透露,吃拿卡要现象靠驾校治理是不可能的。驾校虽然说一旦发现严肃处理,实际上很少动真格。为什么?因为老板明白,就给开这么低的工资,教练势必从学员身上找点回来,让学员请吃饭送个礼也就成了常事。再者教练员是驾校的主要生产力,开除之前得找到替补人选,否则耽误一车学员的考试进度。
■也有一说
学员不按时上车 其实教练也很头疼
十年前,学车的人主要是职业司机,纯粹是为了学一门手艺,作为谋生方式。学小车为了开出租车或者进入单位当专职司机,学大车就是为了开货车跑运输或者干工程,学员相对比较认真,拿出专门的时间,一门心思扑在学车上。驾驶作为一项技能,连续学习效果最好。而现在,学车普遍是为了买私家车开,绝大多数人是一边上班一边学车,利用业余时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象十分普遍。除了考试前请上几天假之外,平时很难拿出相对集中的时间上车,这让教练员非常头疼。他们其实很想把已经安排上车的学员利利索索地教完,然后安排其他学员。
按照新规定,一辆教练车四名学员,考过一个才能再招一个进来。这个规定在确保学员学车的同时,也提高了驾校的培训质量。但是由于学员的学习时间分散,一车一教练四个学员的规定难以落实。大多数是大锅饭,谁先来谁学,谁学得好谁先考,教练根据考试安排学员的训练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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