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葬的理性反思
尽管这种寻求是如此锲而不舍,逝世亡还是人们最终无法回避的。“向逝世而生”,海德格尔认为,逝世即向逝世亡的存在。“向逝世而生”指的不是活着的人与等候在生命尽头的逝世亡之间的一种外在关系,人们不是一步步走向还在远处尚未到场的逝世亡,而是在我们的“走向”本身中逝世亡已经在场;或者说,向逝世而生的“向”,本质上就是逝世亡的存在本身的浮现,人始终以向逝世而生的方法存在着。以我个人肤浅的懂得是逝世亡是一个终结,不以我们的意志所转移,是我们每个人必须经历的,而我们现在的生存就是为了走向人生的终点,也许过程不尽雷同,结局却是情理之中的一致。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意识,所以就算是自夸为与天同寿的帝王也不得不早早的为自己修建陵墓。
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要逝世事如生事,其过程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们将自身的爱好,自身的憧憬,生前的期盼,身后的心愿,都用陪葬品一一体现。他们甚至恨不得一切美好都随他们的逝去一起沉睡于地下。
如若说他们生前是向逝世如生,那么身后的他们便是向生如逝世了。他们要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享受。他们寂寞,于是在赵陵山遗址呈现了人殉,殷墟祭祀坑中有了无头人畜;他们盼望逝世后升仙,于是长沙楚墓呈现了“人物龙凤帛画”和“人物御龙帛画”,卜千秋墓有了升仙图;他们爱好音律,于是曾侯乙墓中呈现了编钟编磬;他们为显地位,于是秦陵旁呈现了兵马俑军团。
中国的墓葬将“向生而逝世”这一观念施展到了极致。“向生而逝世”其实也不过算是“事逝世如生”罢了。换言之就是根据生前的身份地位将地下世界充实得应有尽有,与其生前的生活场景和质量无异。让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过着同生前或是比生前更好的生活。日落日出,花开花落,今昔何夕,也不过是无穷轮转的重叠。没有人知道逝世事与生事的真正差别。因为逝者斯以已。
中国人根深蒂固的祖先崇拜,是在接收了外来佛教之后也无法被转变的民族气质。就如我们可以容许神灵的雕像盘踞祖先牌位的地位,但是我们无法容忍忘记祖先的存在般。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东西。因而中国墓葬出土的帛画也多是以女娲和伏羲为主。他们是全部中华民族的祖先,之后更是以人的形象一步一步攀上与神齐平的高度。这就是中国的崇拜,拥有人性化的柔和。
我想我们的先辈应是执着于站着的土地下存在着另一个别于阳光下的世界吧。只不过我们是肉体和灵魂相联合的产物,魂魄相联合便不惧阳光的炽热,但是当魄无法承载魂的时候,魂不得不离开,往返于六界之间。徘徊于人界不愿离去的人们称之为“鬼”,下到地府,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的有的转世为人,有的不得往生……但是灵魂不灭。
我终是认为在传统观念中中国的君王也好平民也罢都很好地将“向逝世而生”和“向生而逝世”统一起来。两者是因果关系,但是又何为因何为果呢?宛如庄周不断质问自己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这个循环往复的问题,是因又为果,是果又岂知不是因?道理同于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脉络复杂的网。就像光与影的交错,相互烘托,将其中一方清楚展现又把它们含混。
中国的墓葬史沉积有太多文化,纠结有太多的观念。她拥有祖先崇拜的亲和,灵魂不灭的传奇,向逝世而生的无可奈何,向生而逝世的奢侈。她或许还有儒家对“孝”的诠释,道家七魂六魄的天命,佛教轮回千转的回想。她掺杂着帝王对权利的渴求,将相臣子对声誉的保卫,还有贫民百姓对来世的期盼。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