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观点认为,词律要从其音乐性入手。而这东西,是一项几乎失传的玩意儿。而且,宋词的辉煌,就是因为它走出了传统,而成为了一种以朗诵为主要表现形式的文学类别。现在再说宋词是歌曲艺术,再说平仄与歌调是有联系的,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伪命题。我可以说,如今的平仄是专门为朗诵而生的,和歌调毫无关系。拿最简单的例子来说,周杰伦的《千里之外》有一句:“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好,那唱出来又是什么音调呢?我觉得它近似于:“窝松妮哩开哎,欠哩只歪”。所以说,如果将宋词等同于歌词,那么其平仄规律将完全失去意义,因为读起来和唱起来,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平仄。你觉得现代歌曲太新兴,那咱们来说说昆曲。昆曲最大的特点是它的拖音,周立波开玩笑说“鸡鸭鱼肉”就可以唱一晚上。单就“小姐”这二字,在昆曲里,那“姐”字是发作类似“挤”字的,然后拖半天。那你说光光平仄能表现出拖音来吗?显然,如果要和音乐扯上关系,如今的平仄规律是完全使不上劲的。
也就是说,自打词律从音律中分化出来,而独立门户之后,它就单单为朗诵而服务了。如果说柳永、姜夔、周邦彦同学还是喜欢照着音律写东西的话,我们说他们是一种代表。什么样的代表呢?就是读起来感觉特别别扭的代表。无论是《雨霖铃》的上阙,还是《长亭怨慢》的整篇,又或是《兰陵王》愣把好多平声说成仄声。读完这些东西,除了你觉得其中有几句确实不错外,你最大的感觉就是舌头打结了、气息顿滞了。而为什么造成这种现象呢?就是因为这三位同学不是文学院毕业的,而是音乐学院毕业的。所以只考虑怎么唱起来好听,而不顾读起来怎么样。所以在当时有人会唱时,此三君极度受到追捧,而到了现在,我们就有些不知从何说起了。所以,还是苏东坡有远见,最早将词朗诵化。
而关于创格的事情,其实创格大师姜夔同学,就在《长亭怨慢》的序言里说过:“我比较喜欢自己制曲,开始就率性地写一些长短句,到了后来,就渐渐地让它与音律谐调。所以我前后的格律往往是大不一样的。”所以说,所谓创格,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都是在一开始有一个架子、壳子和大体,然后再渐渐丰富与定型的。
以上的内容是我一篇未完成的稿子里的内容,既然你提到了,我就先和你探讨一下。我只是想告诉你,遇到事情,不要总是急着找寻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还要先看看你的证据是否有漏洞或是已经过了有效期。我觉得你的这个证据就是典型的过了有效期的证据。你的这个证据只能表明,词和音律在以往的时代是息息相关的。但你忽略了词本身独立的朗诵性。而到了如今,朗诵性已经成为了词的主要表现属性,所以再以一个已经不存在的属性,去要求一件尚且存在的东西,你不觉得这是包龙心在用宋朝的尚方宝剑斩清朝的官吗?所以,当你拿着这把早已失去权限的尚方宝剑,并感到万分威武的时候,我感到一阵无语。早在《时代的格律》一文中,我便阐述了自己的观点,认为用旧调来定新词,已经是不合时宜的。就如同树定你所赞赏的徐晋如提倡的,认为我们现在应该保留入声,并将四声做出古代化的拟音。也就是说,这种做法的内涵,其实就是制造一种能充分适应时代要求,并满足格律发展需要的音韵体系。而我其实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觉得这种音韵体系,是可以根据普通话来的,毕竟,这样更大众化一点。也就是说,徐晋如要搞复辟,让早已失传的音韵规则复活。而我则主张另立新君,整编出一套以普通话为基础韵律规则的格律体系。然后我想问一句,你说的头头是道,可是你自己懂音律吗?所以说话的时候要讲逻辑。我不止一次地说过,论文采,我可能还要略逊你一筹,但要论起辩才来,你真是太稀松了。可能多和我说几次话,还会有些提高也说不定。
那我就来再指出你的一个逻辑谬误吧。你说古来词牌成千上万,已经不需要再创造了。那么我问你,为什么国际四大时装周年年都开,而年年都依旧火爆呢?照你的意思,我们已经有那么多的服装款式了,完全没有再设计与创造的必要啊!你可能会说,时装讲的是时尚,时尚和潮流总是易于过气和衰败的,而词就不一样。你说得很对。但我觉得,衣服也分很多种。有些衣服,款式经典,比如唐装,所以就流传了下来。而有些衣服,是为了配合某个场合而特别设计的,本身就没有对其在重复使用上有太多的要求。所以说,难道我们只能穿着经典的款式,而不能穿一些为了某个场合而定制的服装吗?所以,如果你承认我的这个逻辑,你也应该承认,我们能写也应该常写那些被人们熟记的词牌。但是你不能剥夺和抹煞我为了一时的心情,而创造一个词牌以求最大程度地贴合自己当时心绪的权利。我没有期望我的这个词牌能流传开来,我只是觉得我想要用一种最舒服的方式,来表达自我。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