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圈子交织着产业、社会、人情和乡土。
上个世纪70年代末,受上海等地国营袜厂的影响,大唐人看到了“生存之道”,白手起家开始了原始的手摇袜机的时代。
钟开继所在的村子,是诸暨袜业的起源地,或许谁也不会料到,几十年前,钟家大队食堂里办起的第一家队办袜厂,会成为如今世界袜都的源头。
1976年,钟开继从诸暨中学毕业回家,他看到了这样一个场面。一个个乡亲手摇着袜机,织出了一双双尼龙袜。慢慢地,这个集体的企业变成了私人。
头脑灵活的钟开继意识到,这是一条摆脱贫困的路子。他买了第一台手摇袜机,准备生产尼龙袜。而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难题是:原料。由于特殊的时代关系,作为原料的丝还不能在市场上正常流通。
一大群跑采购的供销员,他们凭借着各种关系,把一吨吨丝从东北拉了过来,然后再运到海宁印染,最后拉回乡村织袜。这是最原始的一条产业链条。
1979年春,钟家村的村干部从一农户家做手摇袜受到启示,发动全村的力量,办起了上百人的集体手摇袜厂。正是这个袜厂,为现在的大唐袜业点燃了星星之火。
由于中国乡村最常见的地缘关系和宗族关系,像“传染”一样,钟开继的邻居、亲戚都开始摇起了袜子。亲戚带亲戚,邻居带邻居,钟家村160多户人家有120多户开办了最初始的“袜厂”,名气渐渐也大了。
随后几年,周围村庄的人看到做袜子能赚钱,纷纷来学艺取经,做袜子的、卖袜子的渐渐聚集,一个成熟产业链的小城镇雏形显露出来。
大唐建镇后,一些更为活跃的身影出现在大江南北。没有技术,他们就去国营企业“偷取真经”;没有资源,他们就去棉纺企业捡拾线头。时光的大潮席卷了过去的故事,这片有着25万从业人员的土地则记载着其中的秘密。
【人与城】迁徙融入的外乡人
在中国大唐袜业城内,有两面三层楼高的墙。一面贴满了来自大唐各个自然村的160户家庭的老照片和对应的新照片,另一面,是上万双袜子组成的“袜子墙”中融入其中的100张女工的“笑脸照”。
“家族相册”是对地方历史的还原,也完成了对当下的记录。家庭变迁发展史,是对大唐历史的一次集体叙事,让人们看到了用袜子编织的区域变迁史。
“女工”照片,则是大唐对外乡打工者的深切关注与尊重。
大唐袜业的兴起,大量的外乡人涌入大唐,进入不同的工厂,活跃在织袜的各个流程上,然而,重复的劳动,固定的动作,对于袜子以外的世界,她们则没有过多的关注。
2006年3月,25岁的边瑜离开家乡同山镇,只身来到大唐,转眼八年,这个33岁的女人已经成为莎耐特袜业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管理着600多号员工。
浙江莎耐特公司是一家外贸型袜子生产企业,月产袜子10万双,而它的代工企业却有200多家。
记者见到她时,她一蹦一跳地从楼上跑下来,红色的背心、宽松的迷彩裤,随意的装束很难让人联想到她就是诸暨市最大袜业出口企业的副总经理。
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24岁到27岁短短的三年间,善于理财的边瑜挣了2000万元。
在带领记者参观加工间时,她的手机响起,几分钟过后,边瑜挂断电话,平静地说,“刚刚美国那边打来订单电话,要订3000万双袜子,8月份交货。”
边瑜的父母都是普通种地的农民,当年她考上大学的时候,弟弟还在读初中。由于家境贫困,父母逼她做选择,“你要读大学就要负担你弟弟的学费。”她眼睛眨也没眨,答应了。 相关阅读